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继续往巷子里走。
凛冽的寒风肆意割着他的皮肤,露在外面的脸很快冰凉。
他继续往里走,天气太冷,一路上看不见人。
熟悉的小卖店出现在眼前,店面依旧狭窄。
头顶上杂乱的电线肆意交错,一切都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未曾改变分毫。
经过小卖店,迟暮来到一栋小区门口。
他走进去,机械地抬起腿又落下,继续向上走。
一层又一层台阶,恍恍惚惚,听见了若有若无的欢笑声。
迟暮停下,往上看,楼道里的窗户里透进刺眼的光。
他看见小孩子的身影蹦跳,紧紧牵着一个男人的手。
男人的脸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高大而温暖。
“乖仔,跑慢点别摔咯。”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柔,充满了疼爱宠溺。
墓园
迟暮猛地惊醒。
重新看过去,楼道里只有他自己,将围巾往上提起来遮住下巴,呼出的气息冰凉。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被墙上一处奇怪的划痕吸引。
划痕弯弯扭扭的,像是有人不经意间用钥匙之类的东西划出来的,一个奥特曼的形状。
迟暮的心脏处传来一阵钝痛,疼痛并不尖锐,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丝丝缕缕地蔓延至全身。
那是他划的,幼年时的他总是很调皮,肆无忌惮。
继续往上,走到六楼603门口。
崭新的装修风格映入眼帘,门上贴着一个大大的福字,格外鲜艳。
门缝里传来一家人的欢声笑语,门边摆放着陌生的鞋柜和几盆生机勃勃的绿植。
一切都是陌生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双腿发软。
葬礼上,迟暮小小的身子无助地蜷缩在角落里。
眼神懵懂不知所措。
周围的大人们在不停地哭泣、叹息,他像是被抽离了情感,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这孩子怕是傻了吧”
看不清的脸和人影如同潮水般将他团团围住,一张张嘴在他面前开合,吐出尖锐的话语。
“你爸爸去世了,你怎么不难过啊?”
“没良心的,一滴眼泪都不见,啧啧啧,白眼狼。”
“别说了都,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亲戚们的指责、陌生人的议论,像一把把利刃刺向他。
葬礼过后,徐凝梅消失了,不到半年,迟暮收到她结婚的消息。
听说是某家公司的老板,姓严。
再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把他接过去,迟暮看得出来严叔叔家比他们家要好很多,环境好,也有钱。
“叫人啊,妈妈怎么教你的。”
小小的迟暮拘谨地揪着自己的衣服,“严,严叔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