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样吃食都是放不住的,刚做好的时候滋味才佳,正月里没法来乡里买着吃,得了空当然还是自家做来最好。
除却米豆,还要买几色干果,粮铺里的花生没炒熟,吃着不美,遂转道干果铺,尝了几样,要了花生、瓜子、核桃和枣子。
回到街上,一股带着焦气的甜香传来,钟涵动动鼻子,两眼放光。
“大哥,是糖炒栗子!”
“就你鼻子灵。”
钟一手牵小弟,一手揽过苏乙肩头,将来人带去香气来源的方向,远远见一口铁锅,里面满是被木铲大力翻动着的深褐色栗子。
正如南橘北枳,南北的栗子长相也不尽相同,九越当地的栗子个头小,一头圆一头尖,皮只薄薄一层。
快过年了,炒栗子也涨价,卖十文钱一包,以往才八文。
钟称了两斤,家里一斤,给二姑家一斤。
“这东西要趁热,凉了就不好吃,要是有卖生栗子的倒是能买些,回去放灶上烤一烤,或是煮粥做菜也能用。”
两斤栗子到手,一斤放进背篓,另一包钟搁在怀里,拿出一个,用指甲一压,单手捏开,完整的栗子肉现出真容,黄澄澄,香喷喷。
第一个给小弟,第二个给夫郎。
轮到第三个,他丢到自己嘴里嚼了嚼。
“味道不错。”
栗子刚离了铁锅,外面的皮有些烫手,因沾了糖,还有些粘,里面的栗子肉入口绵而粉糯,有着本身的栗子香和焦糖的甜。
接下来的一路,三人都在剥栗子吃,钟涵学不来正确的法子,只会用牙咬,连续几个都吃得坑坑洼洼。
苏乙手劲不如钟,往往要试几次才能顺利捏开,掌握技巧后他开始专心给钟和小仔剥栗子,一会儿投喂大的,一会儿投喂小的,着实忙得不轻。
“先不吃了,留点肚子吃午食。”
一斤栗子下去一小半,钟收了纸包丢进背篓。
半个时辰后,背篓里已几乎装满,最底下的米豆粮食,往上摞了几条腊肉、两挂腊肠、腊鸡和板鸭各三只。
另有干果、果脯、点心各数包,除却自家吃的,还有走动时送礼用的。
从香烛店出来,蜡烛、线香和黄纸也有了,这些放进了苏乙的背篓里。
东西太多,他们寻了个街角停下,把竹篓摘下来整理一遍,顺便想想还有什么没买到。
“姜还没买,一会儿寻个菜摊,多买些放得住的鲜菜,冰糖也买几包,过年摆一盘,送礼也拿得出手。”
钟想起一事,问苏乙,“鸡蛋还买不买,家里的够不够吃?”
“够了,昨日做早食时我数了数,还有三十多个。”
他们如今吃的蛋都是从詹九处买的,他给的价钱便宜,所以钟往往一买就是几十个,装满一篮子。
住在海上什么都不好存放,也就鸡蛋能多存一阵子不会坏。
乡里或是村里,不少人家在后院打井,就算是大热天,把鲜肉吊在井里也能放一两日,因井内寒凉。
以后他要是能带着家里人搬进乡里,定要也寻个有井水的房子。
东西买齐,走得肚子也饿,于是决定没买的几样等饭后再说,暂先寻间食肆落座,此处伙计和掌柜也认得钟,从他手里买过龙虾等鱼获。
知这水上人卖一回货就是几两、十几两,兜里富裕着呢,必然吃得起好菜,特地给辟了个雅座,端上一壶好茶。
“你们看看,想吃什么。”
钟这几个月里时不时教苏乙和小弟识字,现在不说认得多少,至少不是睁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