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过后,身后一阵,继而响起阵阵水声。
等苏乙洗完,钟出去把水泼掉。
他回味着不久前的种种,嘴角快咧到耳根子上。
成亲真好,有夫郎真好,怪不得是个汉子都不愿打光棍,他上辈子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转念一想,上辈子他就是没被充军配,或许也不会求娶苏乙。
那时候的自己太过急功近利,眼里哪里有小哥儿的影子,幸而重来一世,遗憾都得了补全,亦未曾错过命中注定的人。
躺回席子上时钟脑袋里像是在放炮仗,半点睡意都无。
他翻过身和苏乙面对面,在布单下握住了对方的手。
有些粗糙的手指圈住哥儿的手掌,解开缠裹的布条后,露出来的第六根小指格外柔软,钟忍不住把拇指的指肚按在上面揉搓几下。
苏乙的心尚在胸口里突突跳。
今日之前他从不知手还能做那等事,不仅是他的手,还有钟的手。
更没想到第一次给钟看自己难看的指头,会是在这种时候……
他阖上眼,整个人快被羞意淹没。
“以后不要缠布条了,缠久了旁边的指头也要跟着长歪。”
钟摸着苏乙的小指,小声在被窝里同他道:“一点不难看,你也不要觉得会吓到谁,我不怕,小仔也不怕。”
“真的?”
“当然是真的。”钟把苏乙的手往上牵了牵,放在自己的胸前,“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你生下来就有的,是你爹爹和你小爹留给你的东西。”
苏乙怔住了,片刻后,他缓缓点头。
“那我以后便不缠了。”
钟温柔地抚了两下他的背,两人眼下都不舍得睡,靠在一起说了一阵子私房话。
说着说着,睡意上涌,遂在随浪轻浮的木船之上,渐沉入梦乡中。
新婚后的第一日,苏乙撑开有些酸涩的眼皮,盯着船顶看了好一阵,恍觉这是钟家的船。
是了,昨天他和钟成了亲,两人在席子上忙了好一阵,又说了许久的话才睡着。
他翻过身,对着眼前空荡荡的席子了会儿呆,突然反应过来钟该是早就起床了,是他自己起晚了!
苏乙一下子坐起,身上盖的布单早就因为热而踢到一旁,他转了一圈才找到自己的衣服,迅穿上后又一把抓起凌乱的头。
正在这时,舱门外有人叩了两下门。
苏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确定除了头有点乱后别的还好,方鼓起勇气上前,把舱门打开一条缝,哪成想门缝外赫然是钟的脸。
面对一时语塞的苏乙,钟从门缝里挤进来,语气轻松。
“我想着你也差不多醒了,收拾收拾,咱们去二姑家船上吃饭。”
苏乙心有余悸,“吓我一跳,我以为是二姑她们来唤我。”
他左看右看都没找到梳头的东西,问钟道:“家里可有梳子,我用一下。”
又紧张地自言自语道:“今早起得这么迟,长辈们定要觉得我没礼数了。”
“谁家新人成亲第二日不起迟一会儿的,要是你早早起了,旁人该疑我了。”
经过昨晚的事,即使还没彻底搞明白,苏乙也不再是那个完全懵懂的哥儿,他听出钟话里深意,不由红着耳朵抿唇道:“大白日的,你怎还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