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很惨烈的战斗,蔺广山同志壮烈牺牲,在同志们的拼命战斗下,那走私犯头子眼看回天乏力,竟然打算引爆整条货船,拉着所有的人一起死。
是江承霄带着就算与走私犯头子同归于尽,也要保护国家珍贵文物的心态,冲上去抱着手持强力炸弹的走私犯头子,一同滚下了大海。
在他们入水的瞬间,轰然一声巨响,巨大的水花夹杂着破碎的血肉,如同下了一场血雨。
文物保住了,战友们也活了下来,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江承霄也牺牲了,尸骨无存。
三天后,部队里都已经打算要给他举办追悼会,他的一等功立功申请也已经报上去了,突然收到通知,附近小岛上,有渔民在海岸边捡到一个昏迷不醒,浑身是伤的海军战士。
部队领导赶到医院一看,果然是江承霄。
于是,江承霄便成为了极为罕见的活着领了一等功的英雄人物。
身上的伤他足足养了一个多月,躺在病床上的每一天,他都急切盼望着,可以尽快好起来,回去跟同生共死的战友们继续战斗。
经历过这么一场死里逃生,不仅没有消磨掉他的勇气,反而让他更坚定了要保家卫国的决心。
如果说,曾经的他被扔到部队,只是为了一些个人意气而努力训练的话,此刻的他,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已身上这套军装的重量,他的人生第一次有了目标和意义。
可是他并不知道,在他躺在病床上的这段时间,他的母亲萧新兰,因为不能承受他差点儿死在大海上的打击,逼着他父亲以伤病为理由,给他办了退伍。
等江承霄兴致勃勃地出院准备归队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队伍里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明明他这次立了那么大的功,继续留在部队,将来的发展前景一定会非常好,长这么大,他终于发现,自已并不是一无是处,他也有比他大哥厉害的地方。
曾经夜深人静,他躺在病床上睡不着的时候,还曾经悄摸摸地设想过,他要在多少年之内当上连长、营长、团长。
然后是旅长、师长,想得热血沸腾,既然是做梦嘛,那干脆做得大一些,少将、中将也不是不敢想的。
可惜这一切,都被他最信任的父母亲人一手抹杀了。
为此他吵过、闹过、也求过,但都没用,没有人敢违抗江老爷子的命令,就连他最敬重的领导,一直十分欣赏、看好他的刘师长,也劝他先回家去。
于是,他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信仰和目标,一下子就全都碎得稀巴烂。
在人生和前途的一片迷惘中,江承霄是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来到g市的。
他甚至把自已弄得邋里邋遢像个乞丐一样,也毫不在意。
直到他遇见了宋晞蓝。
那天晚上,这姑娘就像是一辆横冲直撞的卡车,毫不客气地撞开了他的心防。
又像是撕开他心中那片黑暗夜空的一束星光,欢快地蹦落到他的眼睛里。
他突然就产生了要留下来的想法。
留下来,当一个普通人,在这儿,他不是京市那个家世显赫的江小爷,也不是部队里那个立了大功的江英雄,而是一家小小食品厂里的小职工,只是他自已,江承霄。
当然,江承霄并没有跟宋晞蓝说这么多。
他只是告诉她,在一次战斗中,蔺广山牺牲了,他失去了他的好兄弟,当时他自已也受了伤,养好伤之后,便退伍了。
这次过来这边,是为了完成好兄弟的遗愿,将他省吃俭用才攒钱买的一块手表送给他心心念念的对象姜景茹。
尽管江承霄将战斗说得轻描淡写,但宋晞蓝还是隐约听出了其中的惨烈。
特别是脑海中的那些弹幕,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之前的编剧脑子进水了吧,竟然将这么一个立了一等功的大功臣设成大反派?】
【泪目了,网上有那么一句话:三等功站着领,二等功躺着领,一等功家属领。这是用生命换来的功绩啊!】
【小江不当男主天理难容。】
【就是啊,歌舞团那小白脸为国家做过什么贡献了?他根本就不配跟小江站在一起。】
【你们够了,看个网剧而已,这么上纲上线有意思吗?】
一等功?那得多难啊,事实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还疼吗?”宋晞蓝突然问,“你当时受的伤。”
栽他头上
江承霄愣了一下,才笑着说:“早就好了,我们干这个的,磕磕碰碰是常事,早就习惯了,算不了什么。”
说完,才忽然想起,自已已经不是干这个的了。
无奈苦笑一下:“而且,以后也不会再遇上这些事儿了。”
“嗯,我们能安安稳稳地好好过日子,全靠你们,人民子弟兵,在保护着我们。”
江承霄被她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咳,这都是应该的。”
宋晞蓝肃着小脸说:“这么说来,那姜景茹也太过分了,她既然要跟别人在一起,就应该跟你战友先说清楚,分了手之后再去跟别人好,而不是这样一脚踏两船,两边都不舍得放手。”
江承霄冷笑:“她是不舍得,只不过不舍得的不是人,而是我战友每个月寄给她的那些钱而已。”
宋晞蓝又惊了:“她还要他的钱了?”她爸妈跟她说过,在结婚之前,姑娘家千万不能随便花其他男人的钱,更不用说直接要别人的钱了,那样不是好姑娘。
“广山一个月二十八块钱的津贴,给他爸妈寄十块,给姜景茹十块,他自已只留下八块钱,就这样,还攒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一块手表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