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默现在反剪着郭晓宇的胳膊把他压在地上,自己单膝跪下,用膝盖压制着郭晓宇,那姿势看着,绝对是练过的。
裴言想起来,莫默和她闲聊时说过,她曾经在小区楼下的儿童教育机构学过跆拳道。
“……好家伙,儿童教育机构教的跆拳道,这么硬核吗?”
郭晓宇反应过来,挣扎着大喊大叫:“你放开我!从老子身上起来……你再不起来,信不信我去告诉你姥姥!”
裴言甩甩头发,被郭晓宇这种“告家长”的威胁方式逗笑了,叉腰站在旁边,耀武扬威:“呦,小屁孩多大年纪了还告状?真幼稚!刚才可是你先动手的,我们莫老师平时脾气可好了,特别安静文雅的一个人,晚上睡觉连被子都不踢的!你该反思一下自己!”
郭晓宇虽然不明白安静文雅和晚上睡觉不踢被子有什么联系,但不妨碍他服软:“哎呦,我错了错了!你快放开我,胳膊疼的快断了!”
莫默不为所动:“我需要一个正式的道歉。”
郭晓宇努力扭着身子,说:“对不起,我错了。”
莫默并不满意,板着脸:“你具体是什么事情做错了?以后能不能保证不再犯?”
裴言在一旁帮腔:“你跟人道歉不带主语?我们莫老师比你大一岁,叫声姐不算占你便宜吧?”
郭晓宇只好忍气吞声的重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把烟灰蹭你家墙上,不该对着你吐二手烟,以后绝对不再犯。”
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憋屈的加了一句:“放了我吧,姐。”
莫默松手放过了他,郭晓宇马上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要我说,你就该让他写个两千字检讨!”裴言看着莫默,好奇问她:“你打架这么厉害,从哪儿学的?真是儿童教育机构的课外班?”
“我这不算打架,顶多就是正当防卫,”莫默看了裴言一眼:“跆拳道课上学过一点,偶尔还在拳击馆蹭过一点课。”
裴言更惊讶了:“你还玩拳击?”
“也是为了释放压力,和做饭一样,算是个业余爱好,”莫默笑了,看着裴言:“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试试,偶尔去拳击馆发泄一下压力,生活中就会平和冷静很多。”
裴言走在莫默身边,她今天穿着短袖和牛仔短裤,莫默身上穿了一条鹅黄色条纹的无袖连衣裙,衬得她唇红齿白。
两人走进隔壁曲青麦的院子,莫兴华已经做好了午饭,两菜一汤。
莫兴华招呼她俩赶紧坐下吃饭,莫默瞥了一眼郭晓宇,看他在接水给曲青麦吃药,神色如常,猜到这小子应该是觉得丢人,没有把刚才的事告诉两位老人。
曲青麦还是坐在轮椅上,对待莫默和裴言并没有像隔壁的张老太太那样热情,礼貌但严肃,细框眼镜一戴,完全不像个只剩两个月时间的病人,反而像个学校里的老教授。
被这样的老教授注视着,就连裴言这样桀骜不驯的性格都收敛了不少,安安静静的吃完一顿饭,裴言难得十分积极的去洗碗,莫默本来也想一起去,但是曲青麦叫住了她。
曲青麦只带了一个行李箱,箱子很旧了,上面隐隐约约能看见“108研究院”的字样。
曲青麦从行李箱中掏出一个用黄色油纸包住的盒子,把这个盒子递给莫默。
莫默转头看着莫兴华,莫兴华点头了,她才接过盒子。
盒子不大,但是也有些年头了,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外面包装的油纸边角有些磨损。
莫默拆开油纸,打开盒子,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只镀金镶钻的圆盘手表,样子还是崭新的,但是指针早已经不动了,手表旁边还有一张已经泛黄的卡纸。
【祝,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赠与莫辞。】
【1995年10月27日】
往事
“这是?”莫默疑问:“当年您本来想送给我妈妈的礼物?”
曲青麦点头:“我于65年从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保密单位工作,常住西北,与外界断了联系。直到95年,单位整体搬迁,我也跟着一起回到北京,在工作中遇到从前的老同学,听闻你妈妈成为了一名战地记者,经常来北京出差。我就买了这份礼物,想去见见她。”
说着,曲青麦扶了扶眼镜:“可是没想到,我买下这份礼物的那天,你妈妈的死讯也在同一时间传回国内。”
命运弄人,天命难违。这世上的悲剧大多来自于巧合,逃不掉,躲不开,更没有地方讲道理。
莫默伸手拿起那块手表,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是镀金依旧光亮,表盘上镶嵌的碎钻依旧闪闪发光,就连年月日都因为电池的电量耗尽而停留在了上世纪。
“谢谢您,”莫默抬起头看着曲青麦:“我妈妈会喜欢这块表的。”
曲青麦似乎因为这句话而放下了一件心事,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忍不住咳嗽起来。
莫兴华马上把水杯倒上温水递到她手边,明明关切的帮她拍着后背,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说说你,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有这礼物你早拿出来呀,还藏着掖着,也不来联系我。怎么着,在北京当了研究院院长,就不愿意联系我这个村里的维修师傅了呗?”
“在西北的时候有保密要求!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是是,我知道。但你95年回北京以后呢?十年呐,整整十年你也没想着联系我?你是不是早就把我这个老朋友忘了?”
莫兴华的话让曲青麦沉默了,她转头看向窗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