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信大师挥舞着剃刀对侧妃说:
“施主,时辰到了,该剃度了。”
侧妃硬生生把一双凤眼瞪圆了,变得与曲小姐一双圆润的小鹿眼极为相似:
“什么?”
她答应曲大小姐的只是在灵觉寺里假扮她,吃斋念佛已经耗光了侧妃的耐性。
如今还要叫她剃光头发?
侧妃当即便想要翻脸,她不干了!
然而她才露了不耐烦,便听普信大师细雨清风道:
“施主在我佛寺中修行,带发自是无妨的,但要做水云庵的庵主,需得落发明志,以为弟子表率。”
侧妃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要做尼姑庵的庵主?”
诚然,侧妃的宏图大业全都在男人身上,让她去做尼姑,不如赐她了断。
普信大师手中念珠变成了锃光瓦亮的剃刀,逼近道:
“前些天便定下来的日程,施主难不成
是忘了吗?”
侧妃急急后撤,距剃刀几丈远,遥拒道:
“曲倪裳。。。。。。我是失心疯了吗?”
普信遂放下手中剃刀,和煦地望着她:
“如今京都城里人人以施主为祸水,施主想要为自己正名。正逢如今水云庵群龙无主,施主便上书奏请代理水云庵。想来朝廷的批文应该也快要来了,施主前几日说想剃度好了跪迎圣旨,以表清心礼佛的决心。”
侧妃闻言咬牙切齿:
“我。。。。。。当真是下得去狠心啊!佩服!我可太佩服我自己了!”
侧妃被曲小姐对自己的狠心吓了一跳,对比之下,侧妃甚至觉得曲倪裳对自己都已经算是仁慈了。
否则凭着曲小姐手中拿捏着的把柄,自己恐怕得。。。。。。凌迟。
可是不对啊,她曲倪裳对自己心狠,为什么要报应在侧妃冯千语的身上呢?
侧妃当即摆手拒绝道:
“本小姐改变心意了,剃度与否还要看圣旨的意思。没准那水云庵庵主,圣上已经定了别人呢?”
侧妃不知道水云庵的那些阴私,如此推脱只是为了将剃度一事往后推延,免受断发之苦。
却是没有想到,自己自打进了佛寺,口中吐露之言论,便有些开过光的意味在。
她话音刚落,褍平大师便拿着朝廷的批复进来了。
圣上口谕,当地县府批文,令本属灵觉寺管辖的水云庵撤销旧封,庵中尼姑尽遣,或还俗或并入邻近的庵堂。
此后世
上,便再无水云庵,也再无慧娴师太遗居。
曲大小姐早已料到今日的结局,褍平大师心中却有无限感慨。
他想起了前几日与曲大小姐的一番对话。
彼时曲小姐转动着手上念珠,似乎游离在世俗之外,她让褍平以灵觉寺之名向朝廷奏请为水云庵择新主:
“水云庵的下场便是灵觉寺的命运。褍平大师若是不信,我们可以拿水云庵试一试?”
她如此动作,佛衣广袖下罩着的红玛瑙鲜艳欲滴,几次都招惹了褍平大师从不斜视的目光。
褍平口念佛经,平复自己起伏的心境。
曲小姐的提点,虽赤裸,但褍平无从反驳。
从佛主舍利事发,褍平便已经预知了灵觉皇寺的命运,灵觉寺的沉沦是早晚的事,只是。。。。。。
万千僧众聚集不易,灵觉皇家寺院是他们遮风避雨的港湾,也早已成为了他们的家。
褍平不忍亲手把他们的家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