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书几乎很少同时叫我和杨懿清同时去老地方,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上次一起,还是给南湾加,分成两个标段的时候。所以一整个下午,我一直在想王秘书这次的“召唤”到底所谓何事。
去的路上,我问杨懿清:“今天什么事情,这么兴师动众的。”
杨懿清:“我也不知道,这次是有些怪异。难道为审计的事情?”
我:“不能够吧,你看这帮大‘神仙’这么些天都在干什么,能指望他们审出什么东西来啊?别说审了,就是把问题摆在那里,都怕他们看不见。”
杨懿清非常同意我的说法,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向我竖起大拇指。
到地方的时候,王秘书已经提前来了,另外还多了一个人,以前没有见过的。
我俩进去以后,王秘书很客气地招呼我俩:“来啦,过来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城交所的宋所长。宋所长,这二位就是我刚才和您提起的杨总和钱总了。”
握手,打招呼,交换名片,互加微信,一番操作后终于安静下来。
王秘书今天好像异常开心,脸上始终挂着他标志性温文尔雅的微笑,然后问:“联系方式都留好了?那我说正事了哈,今天叫你们来呢,是想让宋所帮忙指导指导你们阳明天堃上市的事情。”
我没来及多想便脱口而出:“上市?”
王秘书:“对啊,没想过?做公司要敢想敢拼,才能展。再说了,不上市南湾的资金哪里来,肯定不会够的嘛。”
杨懿清在桌子底下按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先别说话。
我只好先点头,听王秘书继续说下去。
王秘书接着说:“你们看啊,资金无论是对于企业的生存还是扩张都至关重要,x国是全球融资渠道最多元、融资体系最完备的地方。企业在x国债和股都相对简便和容易,各类私募基金体系也比较成熟,再加上与融资体系相配套的法律环境,各种生命周期的企业都能在这个巨大的资金池里找到适合自己的融资方式,而上市只是其中的一种融资模式。宋所,是这样子吧,我理解的是否正确?”
宋所:“王秘书,没错,您讲得非常专业。”
王秘书:“那宋所,接下来您分析一下阳明天堃如何上市的情况吧!”
宋所:“好的,王秘书。”
这时,宋所从包里取出来一份文件,封面上写着:阳明天堃上市情况分析。
我这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看了一眼杨懿清,他同我一样,眼睛里有吃惊。我们都本以为小心翼翼地把阳明天堃保护地很好的,谁知在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分分钟钟各个情况一览无余。这种感觉,不寒而栗。
宋所:“来之前呢,我们对贵司进行过一个了解,单丛目前情况看呢,上市条件肯定是不满足的,不管是从财务状况、经营情况,还有股东构成等等方面吧!”他边说边翻着手里的文件,我也凑过去看了两眼,那叫一个详尽细致,很多的数据连我也是都不知道的。
王秘书:“那有没有其他办法可想的?”
宋所:“是有的,在国内外的上市途径有很多,最便捷的还是借壳上市。‘借壳上市’是x国x股市场上的一个独有现象,只要有公司被借壳的消息,股价就会大涨。之前“假疫苗案”中的天堂生物就是通过借壳上市的,它的股票一度在市场上大受追捧。所谓借壳上市,也叫反向收购,是一家企业暂时没有办法通过正常的途径上市,就收购一家经营不善,只剩下空壳的上市公司,注入自己的资产,从而达到上市的目的。对于买壳的企业来说,算是曲线上市;对于卖壳的企业来说,就是重大资产重组。借壳上市完成后,收购企业成为壳企业的实际控制人。我这样解释,二位可以理解吧?”
杨懿清:“那当下我们收购哪一家公司呢?”
宋所:“亨达地产。”
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但是依旧只能假装镇定着问:“南湾边上那个烂尾楼的开商吗?”
宋所:“对的,不过他们也是借壳,借的鸿达的壳子。”
王秘书:“那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可以完成上市。”
宋所:“顺利的话半年世间差不多了。”
王秘书:“嗯,那杨总和钱总可要积极配合宋所啊!”
很显然,王秘书根本没有和我们商量的意思,充其量也只是通知我们一声。
一餐饭左右的时间过后,结束了聚会,我和杨懿清没有急着回去,决定步行着去小酒馆坐坐。
路上,我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这个王秘书简直把阳明天堃当成他敛财的棋子了,说投标就投标,说上市就去折腾上市,不能上,还借壳子上。根本没有想过和我们商量嘛!”
杨懿清:“先别急,其实,你我都知道这本来也是事实的。”
俗话说,真话难听。是的,杨懿清没有说错,我们表面上看似一天天强大了,实则一枚棋子。叔本华说过:“人,生而痛苦”。人生是一团行走的欲望,当欲望无法得到满足,那么人就痛苦。如果我们继续往深处考虑一下,我们为什么会有欲望?再继续想一下,我们现在一切心里的欲望都是被我们所处的环境设定的,那么,情况就细极思恐。我们可能生而为棋,只要棋盘还在,作为棋子你就必须按照设定的棋路行走,与棋子本身想法无关,如果棋子有自己的想法,那么棋子就会痛苦,一直持续到这枚棋子行路结束。棋局还在,会有新的棋子进入,继续前辈棋子的命运。
我:“是啊,是我们异想天开了的。”
杨懿清:“人生如棋,我们每一个人就是那个棋子,我们就是那个有想法而无法自主选择行路的棋子。棋局就是规则制定者,执棋人,棋子组成。我想,还是我们道行不够,王秘书的棋子和布局能力绝对厉害,我们也得请高手来对弈了。”
我:“东方老师?”
杨懿清:“你的准岳父了吧?”
我:“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啊?”
杨懿清:“这有什么呢?无非再一死,都当鬼多年了,还怕这个不成。”
我:“这倒是的,古往今来,但凡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狠人才得以善终。”
杨懿清:“走吧,一醉方休。明日开始又是一场大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