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昀早有这个疑问,但仅仅一天时间发生太多,她没敢问出来。
“是因为我……是我和你姨夫造成的。”小姨垂泪说,“我嫁给江珏,是妈做的主,农村重男轻女,我跟妈闹了矛盾,仗着自己是老小,就赌气北上打工。你应该还记得那些年我每个周末都去看你和姨妈。”
井昀点头:“我当然记得。小姨,那时我真的很喜欢你。”
小姨弯了弯唇角,眼泪掉下来:“后来,我回南方,顺理成章结婚生子,婚后两三年,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康康五岁的时候,江珏慢慢学做小生意,而我还在县里的工厂打工。他生意越做越好,接触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康康十一岁,江珏在外面包了女人,每天不回家,就算回家,也不会与那女人断了联系,当着我和康康的面,给她打电话。康康懂事早,心疼我,又乖又上进,这屋子里的所有奖项,都是他努力得到的……去年,就是去年春天,江珏的公司支撑不住,申请破产了,他从一个老板一夜之间变成乞丐,还欠银行四十万。”
井昀朦胧的记起,姥姥曾告诉过她,小姨一家最近两年因背负外债,生活过得不易。
“四十万。”小姨冷笑着摇头,“我看在他是康康的父亲的份上,原谅他,还帮他一起还债。他父母死的早,这幢老宅子是单独留给他这颗江家男丁的,我们挖门盗洞,又借了十万,把宅子翻新,收拾出几间大屋,改成民宿。我以为终于盼到安稳的生活了,我以为他会改过……可是,原来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
小姨说到这里,情绪已平复下来,激动不复,而是一种绝望的冷静。
“他居然被我逮到,跟租住民宿的年轻女游客搞在一起。三次,前后足足有三次……我哭过闹过两次,第三次,我把门关上,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之后,他再搞过几个女人,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选择了视而不见。”
井昀诧异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小姨却凉凉地笑了。
是了。小姨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但是康康呢?康康的叛逆,除了是对母亲懦弱的抗议,也是在用自己的未来,惩罚他的父亲。
“小姨。你明知症结所在,为什么……你真正为康康考虑了吗?如果姨夫屡教不改,你可以选择离婚!”
小姨捂上脸,哭道:“离婚?离婚,民宿怎么办?我的全部积蓄都压在民宿里,还有……贷款也是我的名字……”
“小姨,这些都有解决的办法!”
“可是妈也不会同意我离婚……她会觉得我为她丢脸……”
“小姨,都什么年代了,还在乎别人怎样说,最重要的是自己幸福……还有康康……有个健康的家庭……”
一提离婚,小姨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捂着脸使劲摇头:“离婚,不能离婚!康康,康康为什么不能再出息一点!为什么呀!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心疼妈妈,乖乖地听话?这个孩子呀!”
井昀得知来龙去脉,终是了解到康康逆反父母的原因。
“小姨,我好像见到康康了。”
小姨立刻抹去流泪,瞪大了眼睛颤抖说:“什么?”
井昀正要开口,有人顾自推门进来。
由于“临悦居”门前没有点灯,她看不清来人面目,只能模糊看到一团影子,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高大的男人。
小姨问:“请问您找谁?”
男人默了默,用那井昀十分谙熟的、平淡却力度十足的口气说:“我找……一个来治疗失眠症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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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悦居(4)
(4)
井昀用力眨了眨疲劳泛酸的双眼,以为是自己看错。
苏阅棠……
真的是苏阅棠。
是真的苏阅棠!
不是梦中的……
从相识初始,到在今日中午那似真似幻的梦里,他的每句话、每个字,她都认真聆听,他的每个表情,她都仔细揣摩,还有他的身材轮廓,她都留心观察过……那种熟悉程度,好比将苏阅棠扔进人群中,井昀凭借她那52的标准视力,可以轻易将他认出。
可是,高高在上的苏阅棠,连她的病假申请都未认真阅读的苏阅棠,怎样知道自己跑来“临悦居”?还……治病?
井昀想到了井栋。
一定是他!
尽管井昀在她与苏阅棠认出彼此那几秒钟之内,已将前因后果推测了个遍,还是无法相信……苏阅棠就在她的面前。
而苏阅棠呢,显然比她轻松自在太多。
他的衣着很随意,咖啡色的夹克,休闲裤,头戴一顶棒球帽,身后的背包不大,倒是水杯、雨具、地图一应俱全。如果井昀不认识他,大概会以为他只是个年轻的大学生背包客。
井昀平日里见惯他一丝不苟的正装形象,面前的苏阅棠,好像是从时装海报里走出来的大活人,让她更无所适从。
井昀紧张、惊讶,尴尬……甚至都不知说什么。
小姨从中看出些端倪,见井昀愣愣的也不出声,便没点破,问苏阅棠说:“这位先生,您可知道您朋友的姓名?也许,您找错地方了。”
苏阅棠摇头:“没错。这里难道不是‘临悦居’?”他目光缓缓从井昀身上移过来,“我找井昀。她是我的下属。”
小姨恍然了悟,拉了拉井昀的手指:“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