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姨连忙给老师打电话,想要找到井昀所说的那个六年级学生家长的联系方式,可老师说他父母离异,没人管他,几次家长会也联系不到。
几个大人乱成一团,留下井昀和姥姥在家里等,景云父母和老师出去找。
最后,景云是自己晃悠着回家的。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半。整整四个小时,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女孩在街上游荡,大人想起来都后怕。
孟姨又气又急,操起厨房的扫把就要打景云,景云哭叫着满屋子跑,说:“妈妈我错了!”
井昀被夹在中间,老师和景父从中劝架,尚且拦不住一米七多的孟姨,何况井昀还是个小孩子,扫把不长眼,几人推推闪闪中,扫把头戳到井昀的肚子。
井昀痛得蹲下来。
孟姨吓坏了。连忙把扫把扔到地上,查看伤势。
井昀说:“孟姨,你别打小云了。都怪我,我没好好看住她。”
孟姨不好意思说:“小小啊,怎么能怪你呢。”
景云这会儿是真真知道错了,伤心得大哭,跟她爸爸妈妈道歉。
之后,两个女孩的关系更亲近,只是,再提起当初的探访鬼楼的事,景云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其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景云歪头说,“很多人都在,又不是我一个。不过,我以后也不要再跟他们去了,当时觉得挺惊险有趣的,但现在想想……没意思!他们都比我大,可是,没有人像你一样愿意一直带着我玩……”
是的,景云根本没把单独跟高年级男同学出去当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在父母面前虽然是诚意忏悔的态度,可心底里让她没有重蹈覆辙的原因,是她觉得融入不见高年级的学生中。
井昀为此不安很长一段时间,再次叮嘱景云放学直接在学校门口等她,就算她要和同学出去玩,也告诉井昀一声。
景云重重点头答应说:“还是小小姐姐最好。”
井昀承蒙景家父母照顾,可以在学校多带着景云,可她比景云高两个年级,总有一天会先一步离开小学校园。
井昀上初中后,功课比从前多很多,接触的同学也不局限在职高家属楼那一带,而且晚上还有自习课,周末还得补习,每天早出晚归的,很少再陪景云玩。
景云对初中生的生活倒是很向往,一直念叨要自己带她去学校。
井昀坦白道,她的功课太多,每次放假老师都是一本一本地留作业,她只能做完作业才陪她玩。
景云沮丧过一阵子,不过后来孟姨也说,井昀上初二了,用功学习比较重要,让景云也像她一样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等上初中,她们小姐俩不是还能相聚?
井昀也是这样安慰景云,可是……井昀和孟姨都没有看到那一天。
因为景云在六年级的冬天,就死了。
是姥姥告诉井昀,景云去世的消息。
井昀实在不敢相信,追问原因,姥姥不肯说,只寥寥数语地劝她说:小孩子,大人的事你别问了。随后把她送到远房亲戚家住三天,等她再回来,一切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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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良杰体格不差,反应过来对方似乎只对井昀有敌意,便把井昀拦在身后,可失去理智的女人一听“我不是你的女儿”,眼睛一翻,直接倒地。
吵闹声引来了邻居的注意,包括井昀的姥姥,连忙下楼来看发生什么事。
“小小啊!小小!”姥姥踉跄着下楼,井昀心疼,连跑上去扶。
“姥姥我没事。”
姥姥似已司空见惯,回家给景父打电话,一分钟不到,景父回来,一看状况就明白,一边按住妻子的人中,一边问井昀和袁良杰有没有受伤。
井昀颤颤地摇头,她并不只是害怕,而是一股从心底窜出来的寒意,让她止不住战栗。
孟姨糊里糊涂地醒了,像个孩子一样说起胡话,景父把孟姨拖回家,关门前看了正在踏上楼梯的井昀一眼。
目光相触碰,景父很快收回去,什么也没说,关上门。
姥姥担心地一直扯着她的手,轻轻搓着:“小小啊,吓坏了吧。”
井昀讷然摇头。
袁良杰放好行李箱也坐下来安慰井昀,姥姥年纪虽大,但多年来身体一直不错,尤其是记性和眼力,这不,一眼就认出袁良杰是袁袁。
“袁袁吧?哎呀,长这么高了!”姥姥兴奋地比划,“你啊,后来是……听说你出国了?去哪个国家啊?”
袁良杰规规矩矩说:“姥姥,我去了美国,十二年,第一次回来。”
“十二年?”姥姥不禁惊叹,欣喜地拍拍他的胳膊,“十二年了,怪不得,你知道姥姥记得你的样子……还是个儿不高呢,跟小小差不多!哎呀,从美国回来,一定是很有出息了!”
袁良杰谦逊有度,说,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还不都是打工。
姥姥瞥眼一直置身事外的外孙女,再打量袁良杰,连忙兴冲冲问:“袁袁呐,现在有没有对象呢?”
袁良杰从容不迫道:“没有。”
姥姥也乘胜追击:“我们小小也没有。你定下什么时候回美国了吗?”
袁良杰不禁看向井昀,说:“姥姥,我回国前已经辞职了。虽然公司一直挽留我,但我还是决定留在国内。”
姥姥高兴得像天下掉下来个孙女婿,兴高采烈地去把准备好的晚饭端上来:“来、来,袁袁,姥姥十多年才见你一次,留下来吃饭吧,别客气!”
一顿饭,井昀花了好长时间才从方才的惊恐中跳出来,而袁良杰很上道,跟姥姥聊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