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詹州城。
黄昏炊烟起,
红云满天烽。”
这一片红枫林一路从漓江岸边绵延到高峰绝壁,足足有二百里之遥,故又被人称之为“二百里红枫”。每年晚秋时节、黄昏时分,真个是天上霞光万丈、地上枫似火烧,所谓“一叶燃尽天下火”,向来是文人墨客以景佐酒的必到之处。
现如今漓阴新城最大的码头便坐落在火林枫的对岸,名为“枫林渡口”,虽然没了红枫做映衬,但渡口的生意却丝毫不曾清减。
詹州府的老人家常说,上都宫真仙为自己断了漓阴城的气脉自责,曾为漓阴新城做法,引得附近十万大山灵气,虽然气运什么的凡夫俗子不得亲见,但这二十年里漓阴城风调雨顺,不曾有过一次旱涝天灾却是板上钉钉——真的不能再真了。
如今东南的丝绸纸墨,西北的皮毛木炭,每日里几十几百艘的船只进出,真真是好不热闹。
王年与石伢子便是要在枫林渡口下船,再转马车前往漓阴城,十里路程一两个时辰的光景便能到达徐府。
可还没等船舱里的王年他们收拾齐备,老芋头两个儿子的窃窃私语已经传了进来,
“真真是咄咄怪事,今日这枫林渡口怎的如此人潮汹涌。”
“可不是么,又不是初八庙会,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王年听了心里一动,赶紧拉开布帘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你到为何?
原来这枫林渡口平日里货船往来如织,每天因装货卸货泊在岸边的大小船只便不下百艘,长年累月在码头上讨生活的挑夫、拉纤、苦力更不少于五百人。
可现在王年远远望去,不消说那些在各家船上忙进忙出的黑衣人,光是岸上或是负手而立、或是操持着棍棒以作支援的闲散帮手与那围观的百姓便不下千人。
船离码头近了,船上四人看得更加仔细,船家里数不清的家什物件被抛入江中,各种喧哗、怒骂夹杂着妇孺的哭泣声越发响亮。
“腌泼贼”
同是水上人,哪家不是沾亲带故的,老芋头并着两个儿子眼见耳闻便是怒气上头,正欲停船靠岸上前寻个道理,却没想到抬头一望,那些黑衣人的袖口上都是缝着一个大大的“徐”字!那岸上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面一面大大的“徐”字秀旗正猎猎作响。
刚刚还骂骂咧咧恨不得将对方祖宗三代都戳着额头敲打的老芋头一下子便吓得连撑篙的力气都没了,
“是徐家的人!这徐家偌大的买卖,平日里根本瞧不上咱们这些水上讨生活的,怎的今日如此打砸?”
“定是出大事了。”
老芋头父子三人正在犹豫盘算,却不想那岸上负责留守的黑衣家丁们早就看他们半天了,这枫林渡口选的就是水面开阔的地方,此刻水上连飞鸟都没有一只,王年他们这艘麻秧子刚进了水道便被人家盯上了。
“那边的,徐家办事,还不快快过来受查!”
“若是迟疑片刻,小心爷爷手里的铁棍!”
两个黑衣家丁一边高声喝骂,一边挥手示意引得更多闲散的前来帮忙,更有人已经跳到了码头的小船上,只要老芋头稍有异动,定然是轻舟急追。
王年重重叹了口气,这多半便是他没料到的变故了,原本还想着能偷偷进府在徐家人之前先把石伢子往仙人处一送,却没想到徐朗徐大管家早早地已经在这里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