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石:“这是我的工作。”
季厌问:“他们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冯石答:“两万。”
季厌想了想说:“我给你十倍,你带我离开这里。”
冯石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季厌,只是笑笑,没说话。
“二十倍,三十倍。”季厌试图加价。
“季少,你现在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拿什么给我三十倍的价格,”冯石摸了摸下巴,盯着季厌胸口,话又转折,“不过……”
季厌知道冯石后面的话是什么,指了指大门方向:“滚出去……”
冯石满不在意:“我的工作就是在病房里照顾你,24小时,季少,你还是上床睡觉吧。”
季厌知道谈判失败,也不再跟他废话,拉好床边围帘,转身上了床。
安康疗养院是精神病院,本市的人都习惯叫疯人院,季厌曾经听说过不少关于这里的故事。
隐秘,荒唐,恐怖,忌讳……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关在这里。
从早到晚的消毒水味儿闻得他头疼,季厌躺在床上闭着眼,拇指摩挲着手腕上那圈有点儿粗糙的痕迹,那是他几天前又一次逃跑失败,束缚带捆住他手脚之后留下的痕迹。
他的皮肤细白偏敏感,所以这种破坏性的痕迹会在手腕脚腕上留很久,白天有宽大的袖子挡着看不出来,晚上这么摸着还是能感觉到疼。
“我没有病,我不是疯子。”季厌闭着眼,不知道在跟谁说这句话。
“季少,你就别费劲再想着逃跑了,”冯石掏出手机准备打游戏,隔着半包围式的睡帘说,“没用的,进了疯人院,你没病也是有病的。”
季厌捂上耳朵,自己又喃喃重复一遍我不是疯子。
从他被莫名其妙关进疯人院那天开始,这句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他跟所有他见过的人重复“我没病,我不是疯子”。
院长周鸿安,主治医生林德辉,护士,护工,只是瞥了一眼的保洁,擦肩而过的志愿者,医学院过来实习的心理医生。
他得到的回应永远只有厌恶,远离,怜悯,可怜,叹息。
没有人相信他。
季林风不会管他,他也不只他一个孩子,现在他还成了精神病,一个会让他面子受辱的儿子,只会让他更厌恶。
季厌季厌,现在他彻底人如其名了。
至于季林风的第四个老婆路萱,就是她最开始说他有病的,路萱巴不得他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别出去才好。
所以,要想离开这里,他只能自己拯救自己。
但从管理严格的疯人院逃跑实在是太难了,每一次失败之后,或者现季厌身上因为逃跑磕碰出了新的伤口,周鸿安都会在他的病症里再加几条例如妄想加重、思维混乱加重或者自残加重,第二天就会给他加大药量。
想起这两个多月地狱一样的生活,季厌喉咙瞬间疼,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滑下来淌进耳朵里,黏了几根很久没剪过的长头,又凉又扎人。
季厌深吸一口气翻了个身,侧躺在枕头上蹭掉眼泪。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哪怕他不是疯子,也会被折磨成疯子。
他现在就快要疯了。
他必须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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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来啦宝子们,好久不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