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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小城是非多（第1页）

天已是薄暮，橘色的阳光投影出这座小城。

旧街老巷，骑着单车下班回家的工人，背着书包嬉闹追逐的小孩子，铃铃铃清脆的车铃。水泥电线杆上，缠扎在一起数不清的黑色电缆盘根错节，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团爬山虎。

天边被夕阳烧红的晚霞将余晖映在街口推着小车卖馒头的大妈脸上。

巷子口穿着背心的大爷们围成一堆，中间两人对坐下棋，边上皆是围观的，时不时的出一声巨大的响声，棋子重重的砸在木板做的棋盘上，一声大喝，将军。

巷子很窄，小小的三轮车过来，骑着自行车的便要停下来，一只脚踮着地，对大妈点个头两人相视一笑，就错了过去。都是在这一片的老住户，也是常见面的。

房子很矮，不少平房，砖房，各家独门独户，还有高些的也不过7层。

一眼望去，让人有种尽在掌握的安全感。不像那些高楼大厦，钢筋建筑，城市就像一座巨大的钢铁巨兽一般，让人畏惧。想要生活，就要在拼命挣扎，而此时此刻，在这座小城。

慢悠悠的生活节奏，一切都是温和平静的。时间就像小桥流水，流淌着流过一整个青春的回忆。

江南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记忆里人民医院离家不远，也就两三站的车程。走在路边的柳树下，树梢低垂将将好打在他的额头。

他却浑然不在意，放眼望去眼前这场景无比的熟悉，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旧街道。马路对面是市体育馆，对面还有一片花园。、

夏天的晚上出来乘凉的，跳舞打牌的都汇集在这里，好不热闹。再往前走，转个弯就是自己初中的学校3中，三中斜对面就是江南的小学母校。

本来初中是要到市中心的8中上的，江南老妈不愿意，三中就在小学对面。说是离家近上学方便，实际上是怕跑远了管不到他。

记忆里初中偶尔放学打球打到天黑，老妈就跑到学校找他，当然也有跑到网吧上网，回到家里还要被无情的审问。

有时候早餐来不及吃，饿着肚子就跑去学校。到了第二节课间她就从学校栅栏外递给江南一个热乎乎的鸡蛋灌饼，课间时间太短，还没等吃上就打了上课铃。

再等到下课鸡蛋灌饼里面的生菜已经被面饼烫熟，半生半熟的生菜那味道实在是难以形容，面饼也放潮不酥了。

这暖心的鸡蛋灌饼曾经一度是江南学生时代的梦魇。脑子的这些记忆碎片，一幕幕画面和光景，却这样真实的出现。

十年后的小花园早已拆迁盖成了高楼，体育馆也成了商业街。这一整个下午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无比的真实，但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这种电影小说里面的桥段。

小说里电影里的主角身披光环，踏着七彩祥云回到过去。呼风唤雨，掌控商业帝国，再来点什么特异功能透视读心什么的，钱权美女样样不少。自己读书不行，不玩儿彩票，不炒股，回来能干嘛。

再看看除了从楼上摔下来没挂掉，也没现有什么能力。把自己惨淡的人生复读一遍么。生活便是如此，从不会因自己的意志而作出改变。还喜欢搞一些恶作剧，打击本就暗淡无光的命途。只盼这梦快点醒过来。

一路神游天外，晃晃悠悠之间到了家门口。老式的绿色铁门，摸摸口袋只有刚才吴为给的一叠钞票。

看了看走廊窗外的天色，西边的太阳还有一小半露在地平线之外。估摸着也就7点多，不知道这会儿家里有人不。

往常这会儿江南都还在学校上晚自习，晚上到家一般都1o点了。敲了敲门，果然没有动静。

江南此刻感觉腹中一阵饥饿，这一天惊险刺激着实消耗体力。十几年前的江州，夏天一到晚上街上到处都是烧烤大排档，一排排一列列的桌椅摆满了人行横道。

喝酒划拳撸串的能闹到后半夜。这在十多年后已经看不到了。城管禁止桌椅摆出店外，烧烤行业也不再那么火爆。

这会儿天色尚早，空气还残留着太阳炙烤留下的余热。街上的桌椅板凳都还没搬出来多少，食客也不多。

江南在街角看到一个熟悉的招牌，老林烧烤。以前他总爱吃这家的烤串，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媳妇儿一起经营这家小店。

东西好吃，老板人也好，常多送他个腰片肉串什么。

这会儿正拿着把破芭蕉扇摆弄着烧烤摊儿，看见江南走过来声音爽朗的说道“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不上课了？”

江南有点尴尬，总不能说自己在学校跳楼被老师批准提前放学吧。“嗯，今天放学早。”

老板一边扇着刚点着的炉碳一边看着江南，“坐吧，今天想吃点啥？”江南拉过凳子随意的坐在路边桌子旁，瞅了瞅冷藏柜里的食材。

“五个羊肉串儿，五个腰片，五个板筋，两个青菜，两个韭菜，一对儿鸡翅，一个鸡腿，然后再来一个烤饼先就这些吧。”

江南一口气报了一堆，以前上学兜里零花钱很少，还想偷摸去上个网，好久才能来吃一次，每次点的也不多，不是不想吃实在是囊中羞涩。

今天兜里揣着一沓厚厚的钞票底气十足“嚯，今天怎么这么能吃。”老板一边从柜子里拿串一边说。

江南摸了摸鼻子，“在学校干活儿来着，饿的厉害。”这么说也不能是骗人，确实干活来着，不是做值日擦护栏的么。一不小心给自己从楼上擦下来了，是该好好补补。

“再给我来一罐红牛。”这这个年代红牛刚出，是世面上唯一的功能型饮料。“好嘞。红霞！拿一罐红牛。”老板对屋里正看着小孩做作业的老婆喊到。

江南喝着从冷柜里拿出来的红牛，冰凉的液体从喉咙流下直透心扉。闷热的空气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也渐渐凉爽起来。街上亮起灯，一家家的烧烤摊也开始上座了。

老板回过头问江南“要辣椒不？”“少放点就行。”江南记得高中时期总想吃辣椒，每次吃完脸上就要出痘。但还是忍不住要辣。没有辣椒的烧烤是没有灵魂的，还不如吃卫生纸。

串儿烤好了，摆了满满一盘端了上来，肉串火候刚好孜然辣椒面儿撒的均匀，鸡翅鸡腿色泽金黄外焦里嫩，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这一口下去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还是那么美味。

撸一串肉串，配上几根青菜，嘴里热辣辣的再来一大口冰饮料。满足感油然而生，这是十年后酒店也体会不到的特别的味道。一番风卷残云，盘子里所剩无几。江南心想如果这是场梦，倒也还不错。

就这这时，忽然传来一声酒瓶碎裂的声音，江南回头看去。隔壁摊上一个穿着花衬衫，解开上面三颗扣子露出胸口，一头黄毛的小青年，正抓着一个女孩的手腕。

地上碎裂的啤酒瓶溅了一地，小黄毛一脸猥琐的笑着“我这皮鞋新买的，鳄鱼皮的，想着明天要去面试才舍得穿出来，现在给你弄的一鞋啤酒，明天还怎么面试，不去面试怎么上班，你害我丢了工作，赔钱！

”他脚上那双鞋面皱褶，鞋底开胶，二十块都嫌贵。像是穿了十几年的祖传之物。摆明了就是欺负小姑娘，这姑娘表情厌恶的瞪着小黄毛，用力挣了几下没挣脱开。

看着四周围观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议论纷纷却没人上来说句话。小姑娘一双大眼睛，皮肤光滑细腻，一头长扎在脑后。牛仔裤白体恤看着清纯可人，在人群中很是亮眼。

也难怪聚集了这么多人来凑热闹，这么漂亮的姑娘和人生争执，又看了热闹还欣赏了美女。

江南看这女孩好生面熟，可是一下子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姑娘无奈从背包里拿出钱夹瞅了眼黄毛的破鞋，抽了二百块递给他。

黄毛被她那一眼激炸了毛，那是什么眼神轻蔑嘲笑中还有一丝可怜。这让黄毛极度敏感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啪的一巴掌把钱拍在地上。

一只手扯了扯衣领露出瘦排骨上面的纹身一只花里胡哨的老虎。“老子花了两千块在省城买的意大利进口皮鞋，你这是打要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