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原地,缓了缓神,冲周越泽扬唇笑了一下。这才将钥匙从兜里取出,装作若无其事地放进了外套内里的口袋:“还好是被周少给捡到了,不然今晚怕是只能去睡大街了。”
周越泽看他一眼,明显不信:“杜南明能让你去睡大街?”
谢迟说:“怎么不会,多乐呵一件事啊。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换我我也喜欢。难道周少不乐意么?”
他挺认真地想了想,旋即忍俊不禁道:“换成是杜南明我指定乐意,你……还是算了。”
谢迟扬了下眉。
他扯出张纸,潦草擦干了脸上水迹。
他本就生得好看,又皮肤白皙。就算是被人灌酒灌得有些狼狈了,被醉意醺透的皮肤也只浮开一片浅浅薄红,眼角泛潮,只叫人看得心猿意马。
周越泽瞥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片刻后,打开了手边池子的水龙头:“你酒量不错。”
谢迟擦脸的动作微顿。
其实他差不多已经醉了,只是不像旁人那么上脸,所以还能勉强撑着,仿佛没什么事情。但实际上情况如何,只有他心里清楚。
刚刚海口夸太大了。
就算是周越泽说的那些游戏他早就玩得得心应手,被这么一群疯狗似的家伙轮着灌了七八轮下来,偶尔失误一下也够他喝一壶了。
若非如此,也不会懵到连随身携带的钥匙丢了都没有察觉,还得靠人提醒后才发现。
他将纸巾揉作一团,抛进垃圾桶中:“没周少好。”
周越泽谑道:“我庄家,通吃。”旋即低头点了根烟,靠在墙上,抬眼瞄向他的口袋,低笑,“你倒是挺返璞归真,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用这种钥匙。少说也得有个七八十来年没见过了……怨不得杜南明护着你。”
“那不是因为杜学长心地好?”
“得了吧,他什么人我不知道?”周越泽嗤了一声,又将视线移到谢迟脸上,长长吐出口气,隔着烟雾道,“失恋了?”
谢迟有点意外。
他没想到就外面那震天响的音乐,这人居然还能隔着如此噪声听到杜南明的话。便大方地点了下头,想了想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叠加态吧,失了又没失。”
“到底失没失啊。”周越泽被他给逗乐了,跟着他往外走去,边走边说,“嗳,你还要不要找演戏的了?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谢迟停下脚步,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周少看着挺精英,我以为是大忙人。”
“有点,不过也看人。”他说,“你要雇么?”
谢迟其实只是提了一嘴,还没打算实现。
毕竟他这想法出来得比较晚,也暂时还没找好其他退路。等琐碎的那些都零零碎碎地安排好了,再考虑这最后一项也不算迟。
陆行朝早已成了他身体的另一半,割下太痛。如果没有这一口气压在心底压着闷着,他真的怕自己会为了这个人的一句软话便前功尽弃,不管不顾地放弃所有。
“您看起来有点花。”他委婉地说。
这谢绝的点听上去兴许是过于清奇,周越泽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居家款也不是不能演……?”
“嗯……得加钱?”
“不是。”他凑近了说,“我怕你接不住戏。”
“我就说你们人呢!”
肩膀被人骤地一搭,谢迟扭头,便见杜南明大着舌头晃悠悠靠了过来,“合着我找了大半天,还以为你俩丢了,结果居然背着我躲这儿偷偷聊天?什么人啊。”
“也没偷偷聊吧,这不是光明正大的。”
谢迟半回半笑着道,衣兜里忽然一阵震动传来。吵闹声与歌声炸耳喧天充斥着耳膜,他敷衍着旁边不停嘟哝、明显喝醉了的杜南明,将口袋里的手机按了静音。
“搭把手?”他偏头对周越泽说。
周越泽扬扬眉,没什么意见地搭手将醉得快倒下的杜南明一起扶了起来。接着问道:“你是这家伙捎过来的吧,怎么样,想好呆会儿怎么回去了没?”
“打车吧。”
“这么麻烦?那要不要我送你。”
…………
……
另一边。
拆开的档案袋散落在桌子上,密密麻麻地铺了一片。陆行朝低头凝视手中显示着“对方已振铃”的屏幕,眸色深深。
许久后,电话挂断,屏幕中央自动跳出一行小字——
「通话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