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一枚地解下去,带着从容不迫的耐心。
见扣子全解了,池白榆抬起胳膊就要甩开袍子。
但述和捉住她的手臂,握得很紧。
“别动。”他道。
像是面对亟待解决的工作一样,他拿出了十足的耐性。握着她的胳膊,脱下袖子,又仔细将她中衣的袖子捋平整,不留下丁点儿褶皱。
脱下外袍,池白榆跟卸下了几公斤的重担一样,大松一气。
见她还在时不时地动一下,述和又问:“还有何处不适?”
“床。”池白榆想站起来,又怕那些鬼怪冲进来,只得忍着,“上面撒了好些东西,坐着很不舒服。”
“先起来。”述和拉着她起身,扫了眼床上。
光线暗,他只模糊瞧见些零零碎碎的金银玉石。
看不大清楚,他只能先大致拂袖扫了两下。但有些细碎的玉屑拂不开,摸着仍旧硌人。
试了几回,他索性直接坐在床上,拉过池白榆。
“暂且这般坐着,可好?”考虑到眼下两人假扮的身份,他问。
“好同僚,又是打工又是当椅子的,也不怪你整天累得慌。”说归说,池白榆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腿上。
述和将手虚环在她的腰间,并没挨得多紧。
他原是想着依两人现在的情况,太过生分了反而惹人生疑,故此才这样抱着她。
但真抱着她时,又不免多了些别样的心绪。
面对那些折磨人的麻烦事,他算是被迫顺从。从中感受不到丝毫乐趣,随之而来的自然是日复一日的疲惫感。
眼下却有股心落在实处的轻松感。
那点松快与自在,好似一潭死水中搅起的波澜。
哪怕只有些许,也格外显眼。
他又长叹一气。
池白榆还在留神周围的动静,听得这声,登时警觉。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事。”述和倦倦阖眼,下巴轻抵在她的肩上,环在腰上的手臂收紧些许,“不若歇息片刻,待那些鬼怪催促了,再作打算吧。”
那些小怪还在外面吵闹。
他们的脑袋似乎都不怎么灵光,对“房中人究竟是不是狐妖”始终争执不下。
述和抱着她,连日来的疲倦似乎正被一点点清理干净。
不一会儿,他便生出些恍惚困意。
眼见就要睡着了,他却突然听见一声:“除了这些妖气,哪见妖丹出来?误了事儿,咱们一个都别想好过!——你们几个,随我去别处看看,方才我看见好几处都挂了灯笼。其他的留在这儿,有什么情况及时说。”
述和一下睁了眼。
“妖丹可蕴养好了?”他问。
一句话就使得门外的脚步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