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营地后发觉妹妹还未归来,又听说四公主因马发狂而惊吓晕厥,顿时失色。他记得,妹妹正是和四公主并肩而行的,四公主被带了回来,为何不见自家妹妹的踪迹?偏生四公主还在昏睡着,他无法从她口中问出什么结果,只能匆匆上马,沿着来时的路飞奔回去,盼着能尽快找到妹妹。
此刻,姜湛见妹妹安安稳稳地骑在马上,而身为皇子的谢怀琤却替她牵着马,不觉疑惑:“五殿下,窈窈,你们这是——”
“哥哥。”姜清窈冲他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出于多年的兄妹默契,姜湛很快明白了妹妹的意思,便暂且平复了气息,缓缓行到了马旁。他只一低眸,便看出了姜清窈手臂和膝盖处的衣裳沾染上了灰尘,再定睛一看她不甚自然的动作,顿时了然,心中立刻焦急不安起来。
当务之急是尽快回营帐处,再做打算。姜湛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展臂将妹妹抱了过来,与自己同乘一骑,同时向谢怀琤欠身道:“多谢五殿下照顾舍妹。”
身畔的人就这样与自己拉开了距离,她的衣袖拂过臂弯,谢怀琤只觉得心好似也空落落了起来。他抿唇,沉默地翻身上马,握住了缰绳。触手处似乎还留着她掌心的余温,谢怀琤垂眸不语,手指悄悄收紧。
几人沉默着往回走,不多时便返回了驻扎的营地。姜清窈本想着能够避开众人,悄无声息地回自己的帐子,再设法私下请人前来诊治,如此才能够圆上谢怀琤在太子面前撒下的谎,不为外人所知。谁知刚到了营帐处,她便看见正前方的草地上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帐子外悬挂着几盏纱灯,摇曳的光落在那人脸上,映出他温雅的眉眼。然而隐藏在那神情之下的,却是让人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姜清窈低下头,用力攥住了衣角,暗自思索着待会面对太子时的说辞。走在最前面的三皇子率先下马,拱手道:“皇兄。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曾去歇息?”
“我心中记挂着你们尚未归来,便在此稍作等候。”谢怀衍一身锦袍,负手而立。
他说着,又看向众人,眸子中掠过讶异,随即玩笑般道:“明然,你们兄妹二人明明都极擅马术,为何要共乘一骑?”
姜湛喉头一哽,正要出言解释,谢怀衍又状似不经意地道:“方才我远远瞧着,还以为表妹有什么不适,才会靠在你身前由你策马。”
“多谢殿下关心,臣女一切都好。”姜清窈心中一紧,忙开口回道。
三皇子没有多言,只转身去搀扶谢怀琤下马。待谢怀琤搭着他的手臂颤巍巍地站稳,谢怀衍关切道:“五弟的伤势如何了?”
谢怀琤咳嗽了一声,语气淡漠:“多谢皇兄关心,我并无大碍。”
谢怀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今日之事实在令人心惊,幸好三弟和你恰巧经过,救下了四妹,才没有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
谢怀琤淡淡扯了扯唇,没有作声。谢怀衍也不在意,转而看向了姜氏兄妹,道:“你们几人竟是一道回来的,可真是巧。”
他的语气变得愈发温和,然而说出口的话却一句句透着探询:“我记得四妹妹与表妹是在一处的,她因马儿受惊而跌落受伤,不知当时表妹是否在附近,有没有被那马所惊?”
他说着,目光缓缓定格在姜清窈身上。
秘密“我相信五殿下。”
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姜清窈暗自握紧了拳,面上丝毫不显,如常般露出了浅淡的微笑。
方才她便感受到了,膝盖处的伤口随着她走动的步伐不断被布料摩擦过,扭到的脚腕略一用力便会升起一股疼痛,更不要说她此刻还骑在马上。若是再从高高的马背上翻身下去,只怕又会牵动伤处。
姜湛心知妹妹一定是受了伤,只是不知伤势如何,加之瞧妹妹的模样定是不肯张扬,因此即便心中焦急,却也无法显露出来,只能用余光扫视着,同时竭力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太子的话。
姜清窈低眸不语。
太子既然回了营地许久,说不定已经向谢凝玉问过了当时的情形,也知道自己为了制住那马而被甩落的事情。
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绝不能让太子发觉,谢怀琤用他受伤的谎话掩盖自己受伤而藏匿于山洞之中的实情。
那么,为了消除太子的疑心,她便要小心掩藏好受伤的事情,不能让他猜到自己因受伤而在那山坡下滞留许久。
思及此,姜清窈缓缓抬眼,说道:“太子殿下,四公主出事时,我确实在她身畔,也帮她一起控制住了那匹发狂的马。”
谢怀衍面上显出担忧之色:“表妹是否也受了伤?”他说着,又走近了几步,目光紧锁着姜清窈,不遗漏她任何细微的神情。
姜清窈利落地自马背上轻跃而下,稳稳当当站在原地,并无半分异样。
不远处的谢怀琤沉默地望着她的动作,面容隐在昏暗之中,唇角紧紧抿成一条锋利的线。他能够想象出,她此刻一定在强忍着周身的不适,只为了掩盖住他们之间的那个秘密。
谢怀衍敛了笑意,微眯了眼,静静瞧着眼前的少女。
姜清窈神色淡然,任由他打量着,只徐徐开口道:“臣女与四公主确实一道骑马,只是在途径一处山坡时,四公主的马儿不知因何缘故忽然躁动不安,眼看着便要把四公主摔落。臣女便将四公主扶下马,拼命扯住缰绳,然而最终还是抵不过那马儿躁狂的力道,缰绳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