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她忽然发觉,对于随师,她生起了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不关乎任何爱欲,她只是想要,随师的余生,都能在她眼前。
从前欠了太多,还也还不清了,那便索性不还了。
可余生还长,能做的还有很多,随宴想要随师在自己身边,想和她去经历许多美好。
这山河大川她们没有一道看过,那以后便要去。
这人间百态她们没有一道历过,那以后便要去。
这柴米油盐她们经历得太短暂,那以后便继续。
随师从前总会气恼,气恼在随宴心里,其他总是重于自己。
可眼下随宴也一模一样了,她也会气恼,气恼自己总是忽略随师的那些心思。
岁月沉淀了所有的回忆,等她细细咂摸完,一颗心便早已揪在了一处。
那心结,那执念,最后不过是随师一个直白热烈的眼神。
走了许久许久,对的路,错的路,随宴都走过了。
日和月交替,随宴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再见随师一眼,可她的脚步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直一直不停。
等她终于在晨光乍破时见到平原时,随宴扯动干裂的唇笑了笑,全身的力气再保持保持不住,一丝一缕地从四肢百骸流了出去。
她腿一软,眼一闭,便倒在了青草地之上。
“阿娘!这里有个人!”
“哎呀,是个娘子啊,怎么晕在这儿了?”
“娘,你看,她身上的木剑好好看啊……诶,和阿师姐姐家里挂着的好像啊!”
“我看看……还真是,这上面还刻了个‘师’字,会不会是你阿师姐姐认识的人?”
“那阿娘,我们把她送去阿师姐姐那里吧!”
可是不巧的是,随师在天还未亮时便又跨上了马,试图一口气穿过那个平原。
这是第十四回。
十四对她来说,有别样的意义。
离开随宴的时候,她正是十三岁。
十四岁生辰时,她的身边便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甚至没一个人会提起她。
所以,十四于她而言,是个全新的开始。
随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一回,她觉得自己一定可以。
风景飞速往身后退去,马儿像是也格外有力,一人一马在宽广的天地间跑向了日出,朝着那天边而去。
“吁——”正午未至,随师已经到了山脚下。
她将马拴在一边,让它吃草喝水,自己则理了理衣裳,抬步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