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祝卿安从卫生间出来,傅亭已经在小桌上摆好了早饭。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鸡蛋羹,一屉小笼包子,还有豆浆油条。
傅亭替她拉好凳子。“粥和鸡蛋是我做的,其他的是路上买的。你没胃口也多少吃点儿。”
祝卿安安静的吃着粥。傅亭在一旁看她吃饭。
忽然,祝卿安抬头说:“不要担心,我还是会考第一的。这件事对我没有影响。相信我,好吗?”
她双眼布满血丝,因为刚刚吃了食物,嘴唇从苍白转为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像一条离水已久的鱼。
傅亭鼻尖一酸。背过脸去,假装撩头发,蹭掉控制不住滚落的泪珠。
她揉揉祝卿安的头,“我相信你。我认识的所有人里,你最厉害。”
祝卿安敏锐的发现傅亭眼角未干的泪痕。“你为什么哭?”
她立刻站起身,神色紧张地注视着傅亭。
傅亭嘴唇颤抖。她原本已经能控制住自己,可是祝卿安一问,那股酸胀的情绪顿时排山倒海地袭来,只能死命克制住自己要向下撇的嘴唇,假装自己没哭。
看她强忍住情绪的样子,祝卿安感到从老太太在阳台一跃而下的那一刻就开始迷茫飘荡的心,在隐隐胀痛。
她轻轻叹了口气。
“傅亭,不要共情别人的痛苦。”
话音刚落,傅亭一个健步上前,紧紧抱住了祝卿安。
夏天,两人身上都带着微微的汗味,并不难闻,和衣服上残留的洗衣液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像是生命蓬勃的味道。薄薄的衣衫下,两颗心剧烈跳动,如同窗外逐渐高升热烈的太阳。
傅亭用了很大力气。祝卿安太瘦,傅亭清楚的感受到她皮肉下的骨骼。
坚硬,棱角分明,却又圆润温和。
祝卿安在她背上又轻又慢地拍,像是对傅亭说,又像是喃喃自语:“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
……
半小时后,傅亭看着在床上沉沉睡去的祝卿安,心绪纷乱。
再迟钝,她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对祝卿安的感情,似乎掺杂了别的东西。这份她异常珍重的友情,好像没有她一直认为的那么纯粹了。
可是到底掺杂了什么,她说不清楚。心底隐隐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那是她从前从未设想过,几乎从未去触碰过的部分。
念头冒出的瞬间,傅亭惊醒了。
她到走廊上打了几个电话。
刚才手机静音,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一个一个回拨过去,有一个祝卿安班主任李莎莎打来的,她听说了自己学生家有人跳楼坠亡的事,打电话给祝卿安家里人,没一个接电话,没办法打到了傅亭这儿。
傅亭讲了个大概,李莎莎气得不行,在电话那头当场吐槽。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牛鬼蛇神,简直闻所未闻!快高考了不能再出这种岔子,卿安家的那些个亲戚估计不会善罢甘休,再因为钱找上门去,还要不要考试了。别人家孩子要高考,全家上下都当宝似的捧着,他们家倒好,一个个上赶着添乱。”李莎莎义愤填膺,“父母亲戚靠不住,我去跟警察说,这段时间让卿安住我这儿,我是她班主任,她也是我半个孩子!不行我在学校给她申请一间宿舍。”
傅亭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等她休息好了,我问问。”
要不是滕娟带着小虎占了她的房间,她倒是很愿意祝卿安住到她家去,祝卿安应该也愿意。
李莎莎有老公有孩子,去那里住会给人家添不少麻烦,也不方便,估计祝卿安不同意。权衡之下,她觉得祝卿安会选择住校。
祝卿安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多。醒来之后,傅亭先带她去吃饭。吃饭的时候问了她接下来准备住哪的事儿。
和预料中一样,祝卿安选择住校。
她本来想找一家酒店,不过傅亭话里话外都是不放心她一个女生单独住酒店,祝卿安从善如流,说那就住校吧,住校也挺好的。
之后两人去公安局报备了一下,回家里把要用的东西收拾好,装了一只小行李箱。祝卿安现在就要回学校,班主任速度飞快,已经申请到了一间双人宿舍,原本是给值班老师准备的,一直空着没用,刚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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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两人就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弄得连打几个喷嚏。
宿管给他们拿来清扫工具和床铺被褥。傅亭捂着鼻子,“你先回教室吧,我在这里打扫一下。”
祝卿安却说:“不急,晚自习再去。”
傅亭担心这里太脏,祝卿安不习惯:“那你先出去转转,我把地什么的扫干净你再进来。”
祝卿安拿出宿管给的抹布,分配任务:“你扫地,我擦床。”
她打来水浸湿抹布,傅亭端着盆往地上洒了点水,这样扫地的时候不会扬起太多灰尘。
祝卿安三下两下擦干净床板,洗了抹布,把桌子和凳子也擦了。
另一张床不用,她觉得没有擦的必要,直接用包被褥的大袋子盖上,四角用书压住。
傅亭这边也在扫完地之后用拖把反复拖了好几遍,地板干净的反光。
坐在一干二净的椅子上,傅亭夸她:“我以为你不会干家务活呢。”
祝卿安急于证明自己:“我是没干过。不过不难,一看就懂。”
接着,两人铺了被褥。褥子和被子用的是宿管拿来的,床单枕套则是祝卿安自己带的床上四件套。
等把床铺好,衣架、洗漱用品之类的也全都弄好,晚自习上课铃响了。
非常急促的铃声,听的人心慌,忍不住要快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