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明稚手中接过巾帕,为对方擦拭起了长,同时漫不经意道:“那爱妃可有猜到,‘苦衷’是从哪里来的吗。”
宋明稚的手指不由一顿。
他向来不习惯有人伺候,更别说……此时为他擦头的那个人,还是未来天子。
宋明稚蜷了蜷手指,略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猜到了。”
慕厌舟轻轻撩起了一缕长。
末了,竟笑着叹道:“不过,还得多谢父皇……”
慕厌舟垂眸,自一旁的铜镜,看向宋明稚的眼底。他的话乍一听有一些莫名其妙:“若不是有父皇,我怎么能娶到爱妃?”
“你说,对吧。”
※
宋明稚晾干头,已到亥时。
他紧张了一整天,此时困意,正像潮水一般朝他卷来。
今天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不用猜就知道——明天一早崇京城,一定会热闹非凡。觉自然是要早早睡的,然而今晚,宋明稚的面前,却摆着一个极为重大问题:
酌花院里面只有一张床。
宋明稚方才已同慕厌舟确认过。
除了锁骨上有伤以外,慕厌舟的腿上,也受了些许的外伤。
房间那头是汤池,湿气略有些重。
宋明稚并未纠结,直接从柜中取出了另外一床锦被,替自己铺在了床榻之下。
……
崇京城里下了一天的雨。
今晚的天空,净若明镜,整条星河,都落入了人的眼底。
齐王府内常备着的都是上好的伤药。
慕厌舟的伤处,早已经没有了痛感,如今,只剩下一点点麻痹感,尚在此处徘徊。
然而……
慕厌舟却始终没能入眠。
——只要他一闭上眼睛,汤池里的那一幕,还有怀中温热的触感,便会莫名其妙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几次尝试入睡无果之后。
慕厌舟终于彻底放弃,他睁开了眼睛,侧身朝地上看去:
宋明稚睡觉的样子格外安静。
此时他正小心地蜷缩在地上,不但一动不动,甚至就连呼吸,都没有半点的声息。
月光似水,倾泻一室。
好似一张薄薄的纱幔,覆在他的身上。
慕厌舟轻轻垂下眼帘。
自从他记事的时候起,慕厌舟就学会了如何将面具戴在脸上。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在外人的面前,摘下这张……早已长在他脸上的面具。
既有无遮无掩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