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舒道,“死心吧,门主宝贝清水跟什么似的,不会如你所愿的。”
罗微意道,“闭嘴!”
终了,只苗缈一人捡起了地上的纸团,摆正了屋内座椅,将房间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要说尹郁欢喜欢她,倒还真未必全因她是个哑巴。
这几日,宁王府内正在筹备新一轮的婚事。尹郁欢非但不见丝毫的危机感,反而带着清水在院子里闲逛看热闹。
“往这边移一点,再来点儿。”
“慢点抬,这东西都金贵着呢,磕了碰了等下王爷该骂你们了。”
“这都贴歪了,怎么干的活啊。嫁来的毕竟是一族公主,干活儿都精心些,别总想着偷懒。”
萧烛年本想去尹郁欢院中寻她,不想路上就听见了她连绵不绝的张罗声,“王妃对这场婚宴可真是比我这个当事人都上心啊。”
尹郁欢边嗑瓜子边赏鱼,抽空才瞥了他一眼,“你还说呢,你说你自己的婚事不上心,还要劳烦你刚过门不久妻子帮你盯着,我可真是贤良淑德,善解人意呀。”
她什么脾性,萧烛年会不知道?“行了,我看你就是闲的。”
尹郁欢不满地反驳道,“你才闲的,我明明是吃饱了撑的。”眼见这里没什么热闹可凑了,她回身道,“走了清水,这里有王爷自己看着了,我们去小花园逛逛。”
“见我就走?你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萧烛年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逢场作戏也是很费精力的,我们总是待在一起会很累的。”尹郁欢假装头晕的样子,清水见势赶忙配合着扶住她。
“少找借口,你不是日日都在演戏,又怎嫌多我这一场。”萧烛年毫无留情地拆穿她拙劣的演技。
尹郁欢听此,脚步也停了,神色也正了,状似苦口婆心道,“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迎娶西部公主,这是你稳固势力的关键,你再找我,那就是舍本逐末,不划算的。”
萧烛年又怎么会识破不出她的伪善,“我不过是来约你游湖,你不至于吧。”
“游湖?这时候游湖?”尹郁欢在意的并不是时节,而是即将迎娶侧妃入门这个节点。怀山西部予现在的萧烛年来说绝对是不小的势力加成,他实在没理由在这时候分心,除非,他有别的筹谋。
“天气刚好,没什么不妥。”萧烛年笑言,“还有你在药庄那有个好友,记得上次在后街巷见过,一起带来玩吧,还能给你做个伴儿。”
尹郁欢自然知道他说是周晚襄。她就说他怎么突然邀请自己去游湖,果然目的不纯,“王爷!”
萧烛年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我都准备好了,安心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会派人去接她的。”
回到房内,清水先给尹郁欢倒了一杯茶,“王爷邀你游湖就算了,为什么要带上襄姐啊?”
尹郁欢垂下眼眸,声音淡淡的,“没安好心呗。”
清水不解,“可他根本就不认识襄姐,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
“娶我入门,不过他获取恩宠的第一步,拥有不可撼动的权势与地位,才是他的重中之重。如今他这第一步算是彻底踏实了,虽说是互利共赢,但我于他而言已经算是半个弃子,发挥过作用,自然就要乖乖待在原地,助他布完整个棋局。所以下一步,他便是要提防周围一切隐患,萧烛年一定是拿捏了我什么把柄,以此来警示我不要横生枝节。侧妃入门也好,旧友昌王也罢,即便是再小的事端,他都不会想要看到!”
尹郁欢早就预料到萧烛年偏选择与她合作,应该是掌握了她隐藏的身份,但她也不会毫无准备。在事态还在可控范围内的时候,她不会主动占据高位;佯装弱者,才更容易给人致命一击。
清水握紧拳头,“他是要用襄姐威胁你,所以从开始他就不怀好意!整日与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太危险了,不如我们换条路子,省得你在他身边还要提心吊胆。”
叫周晚襄来能干什么呢,她们已知结果却不知道过程。可那又怎样,她尹郁欢又怎会轻易受人胁迫。
“别急。他再不济也是个王爷,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他于我而言还有助益。但他也别忘了,他现在的地位是娶我换来的,如果有一天我不需要他了,我会亲手毁了他的一切。”
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湖中一方游船正漫无边际地顺流前行。岸边的杨柳半身淹没在水中,低垂的枝条扫过碧绿的湖面,带起片片涟漪。
船头,尹郁欢正同周晚襄赏看着岸上风景。两道清瘦的身影比肩而立,那是张扬肆意与恬静内敛的完美交融,前者的恣睢之性不加遮掩,裹挟在后者的寡淡凉薄下却从未冒进。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尹郁欢回头看向船舱内正与萧烛年交谈的李知洲。
“他的威胁也不过如此,我从没给人留下罪证,就算是李知洲也抓不了我。”周晚襄的声音不冷不淡,却带以十足的底气让人信服。
“他不是想抓你,是想用你的安危强制我安分守己。”
尹郁欢的本意自是不想周晚襄与李知洲走得太近,猫鼠同檐虽然凶险,但既然不得已落到此地,她也不会急于让人后退,否则就会被警惕的黑猫发现端倪。
“那他的算盘恐怕是打错了。难道浮生门会如此不堪一击。”周晚襄的眸中好像总蒙着一层浅薄的云雾,配着她衣服上若有似无的白莲印花,仿佛与这凡俗的尘世格格不入。
“不堪一击也不丢人,姑且让他将错就错吧。”尹郁欢静静望着湖面杨柳的倒影。她看似无所用心的一语,却透着杀伐决断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