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铺子的老板听见也应道,“谁说不是呢,我家那口子成天让我多学学林哥,我这耳朵都要被骂出茧子了。”
临近的几个铺面老板也随声附和了几句。
“好了,你们别说了。还怪不好意思的。”林日阳挠了挠头,竟然羞红了脸。他突然想到什么,又拜托李嫂,“嫂子,小寒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回去,她脸色不太好,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有什么情况您也帮着照顾一下。”
李嫂答应得很爽快,“邻里邻居的,有什么帮不帮的,包在你李嫂身上了。”
几日后。在药庄的密室里,尹郁欢正带着木云舒和苗缈对着一张地图比比划划。
“埋在这里吗?”尹郁欢问。
苗缈随之点头。
“可以。舒舒你明日带着缈缈去订棺材,丧礼的规程你有经验,她母亲下葬的事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木云舒揽过苗缈,点头应承的样子多少还带了点醉态。
尹郁欢又对苗缈道,“你也看着点她,别什么都听这醉鬼的。”
从密室上来后,尹郁欢本想找留守院中的周晚襄再谈谈药庄进货的事,不想两人还没聊几句重点,前面屋子里就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动静。
“去看看。”
推门,烛火亮。药庄内偷偷摸摸的黑影被吓了一跳,本想转身逃跑,却被拦在门口瞬间赶到的周晚襄拦住了去路。
两个女子,林日阳不清楚二人的实力,在他的视角里,他狠狠心应该是能轻松逃出去的,但经历了内心的思想挣扎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双膝并直,跪在尹郁欢身前。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偷东西,可我实在是没钱买药了。我妻子就快不行了,二位姑娘就当行行好,等我赚了钱,我肯定加倍还给你们。”
林日阳也是走投无路了。就在他托付李嫂照看姜寒的那天下午,他便收到了妻子晕倒在家的消息。他匆忙请了郎中回家看病,短短几天就花光了口袋里全部的积蓄。因着给姜寒治病吃药,家里本就生活拮据,亲戚邻居的钱也都借了个遍,之前的钱款还未还清,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情急之下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竟生出了盗窃的心思。其实郎中已经言明,姜寒此次病发恐怕无力回天,可他还是不甘心,万一就是这最后几幅药,便可挽回妻子的性命呢?
周晚襄冷漠地看着林日阳,背后的手已然握住刀柄,随时等着尹郁欢下达指令。
尹郁欢却直接走上前,她瞧了眼地上的药材,问道,“还要什么?”
林日阳不知道这姑娘什么意思,倒也瓮声瓮气地答了话。
尹郁欢依言给他抓了药,甚至好心地递到他跟前,“药庄开张本为抓药治病,他取药救人再正常不过。阿襄姐,放他走吧。”
见尹郁欢似乎真要把药送给自己,林日阳赶忙道谢。他抹了把鼻涕,并表示来日一定会来还恩。
这场面倒是把周晚襄看傻了眼,什么情况,尹郁欢转型了?她什么时候改行做慈善了?她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吧?是该多进点药给她补补脑了。
尹郁欢功成身退,正要转身退=离场,却发现她阿襄姐还僵在原地拧眉盯着她,她无奈摊摊手,“别这么看我,是缈缈说的,最近不宜杀生。”
“你就不怕他是城中的探子?”
“怕什么,不行让罗微意去盯他两天就是。”
周晚襄叹气。她觉得自从苗缈和罗微意来了浮生门之后,门中的气氛就变得神神叨叨起来。老大带头不务正业,她这个二把手实在是操不完的心啊。
所谓“善”有“善”报。那个说要报恩的人果真没过几日便上了门。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尹郁欢抱臂坐在柜台后,懒散地睁开一只眼,复又闭上。
林日阳也不管尹郁欢是否在注意自己,只一味低头重复,“你帮了我,我该报答你。”
“我的恩可不是谁都报得起的,要报恩,那你拿你的命来换。”尹郁欢头抵着药架,随口逗弄着林日阳。
“好,你要便拿去。”林日阳的眼中全无生气。说出话并非是视死如归般的决绝,更像是万念俱灰后的消沉。
尹郁欢这才感兴趣地睁开眼,“命都不要了?你妻子不救了?”
“她……”林日阳不可抑制地哽咽起来,“她死了。”
尹郁欢安慰人的水平不怎么样,泼凉水的本事可算炉火纯青,“死了你去买棺啊,赖在我这儿算什么事儿。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承办丧事的人选,我这儿还真有个现成的。”
林日阳早就无力与人周旋,沉浸在悲痛中,更是生不起气来。
一旁的周晚襄实在看不去,出声打断道,“你真想报恩?生死不论的那种。”
尹郁欢递出的那包药,是林日阳在绝境之下最后能抓住的一棵稻草。所谓恩情并没能救回重病的姜寒,施恩之人似乎也是随手为之。那包药的分量或许不重,但于当初的林日阳而言却价值千金。
灰暗时刻的一点亮光,那是希望,亦帮他弥补了一丝缺憾。
“对。”林日阳坚定道。
周晚襄看他身体强壮,肌肉满身,除了因妻子病逝而憔悴的脸庞,倒是个烧杀抢掠的好苗子。
“不然让他加入吧,他是铁匠出身,可打刀铸剑,还能帮我们存些兵器。”
周晚襄所说的加入自然是加入浮生门。之前门中列位都是尹郁欢钦点的。耳聋的,瘸脚的,貌丑的,还有个不会说话的,总之看上去没一个正常人。可尹郁欢喜欢,周晚襄也无话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