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淮甫一落地,就听他夫人?语带担忧地问道:“我听说李书?慧出事了,夫君可有她的消息?”
这几日?他一归来,她总会先问他今日?去了哪里,可有吃好饭,有时还会上手解他衣裳查看有无伤势。
对此他早有准备,可被她用旁的事情一打岔,刚打好的腹稿到了嘴边,又生吞回去:“子恭他们找到她了,人?还活着。”
姜初妤拍着胸口松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女?子在世?间活着何其艰难,能少吃些苦便不会轻易为难自己,若她李书?慧真有苦衷,活着还有希望,总比不明不白地死了任人?置喙强。
顾景淮灼灼目光随着她移步而动,静待了一会儿,她竟兀自走开了,坐在茶桌旁若有所?思地托着腮,捏着颗蜜饯递入口中。
……这就不问了?
他大步走过去,拖开交椅发出吱一声响,惹她看过来,方悠悠开口:“我今日?还未进食。”
“夫君想吃什么??我去叫人?做。”托有孕的福,这些天是她嫁进来后过得最舒服的时日?了,膳房全天候着,什么?时候想吃什么?都可以。
顾景淮却垂眼向下看,落在那?小碟蜜饯上不动了。
姜初妤会意,托着碟边向他那?边推了推,谁知?他却摊开双手:“我手不净。”
她等了等,也不见他去洗,才?慢腾腾反应过来,莫不是要她喂吧?
她右手还捏着自己吃过的半颗蜜饯,左手去取颗新的,试探性?地伸到他嘴边,忽觉此情此景有些熟悉,不就是那?柿子树奇缘么?。
“扑哧。”
姜初妤忍不住笑出声,可还没等她乐多久,指尖忽被温热的物体碰触了一瞬,刹住了她的欢声笑语。
他他他……
顾景淮唇舌一触即走,将那?蜜饯卷入口中,三?两?下嚼碎咽下,轻蹙着眉评价道:“还不错。”
姜初妤瞠目结舌,一副活见了鬼的样子,偏偏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似的,一脸平静地反问她:“怎么?了?”
“……夫君要不继续说说李书?慧的事吧。”
她快要兜不住了,轻捻指尖擦去那?羞人?的热意,生硬地转移话题,不自在极了。
顾景淮眼底微黯,注视了一会儿她无处安放的手,舔了舔唇略略回味一番,才?将话头拽回正?事上:“我来正?是想和?你说这事。”
原来李家那?火不算是李书?慧放的。
她潜入书?房偷账本,被看守的侍从发现,以为是贼人?,叫来了李家老爷。
李缓达一进来,看到自家女?儿瑟缩在墙角,手中还拿着他拿视作命根子的账本,登时气得火冒三?丈,随手抄起镇纸就要打她。谁知?挥臂时竟不慎打落了烛台,烛火立刻窜上书?架,蔓延至整间房。
李书?慧趁乱携账本逃之夭夭,李家只好派人?去追。
听完前因后果,姜初妤略感诧异:“夫君怎知?晓得如此详细?”简直就跟在旁边看着似的。
“自然是从李书?慧口中问出来的话。”
姜初妤恍然大悟,原来他已见过她了。
“我来与你知?会一声,我会离开数日?,直到了结此事,你且安心在家……”他视线移向她平坦的小腹,“安胎。”
听他的意思,李书?慧手中的账本似乎是十分重要之物,为了大局,是要护她周全。可姜初妤自然也记得那?姑娘的野心,要她就这么?放心任他走,平心而论,她做不到。
“夫君可是要去见李书?慧?她现在在哪儿?身?上可有受什么?伤?”
她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问题,为了使她安心,顾景淮努力回想着一一答复:“她逃到了山上一座废庙里,子恭正?守着她,至于伤……好像这里被火燎了。”
他露出自己手背与手臂相连处的侧面皮肤,指给她看。
这种不易察觉部位的伤势都被他注意到了,瞧得很仔细嘛!
如此,更不能放他单独去了。
姜初妤笑意盈盈地捏起颗蜜饯凑到他嘴边:“夫君也带我一同去吧,你们这些大男人?不会、也不方便照顾人?家姑娘,我去正?好能帮得上忙不是?”
方才?吃的那?颗蜜饯齁得他现在嗓子还黏着,顾景淮在她期冀的目光里犹豫片刻,终是俯身?吞下了蜜饯,又给自己倒了碗茶,仰脖顺着喉咙送了下去。
咣当放下碗,他用手背随意擦了下嘴,趁机翘了翘唇角。
呵,没想到她竟这么?离不开他。
可若是就这么?带她走,那?他假死的事情也不能再瞒了,好在皇上还在封锁顾府中,只告知?母亲与弟妹,应暂且传不出去。
他在心里盘算好接下来的事情,点了头:“好,你收拾收拾,晚上出发。”
子时过后,假寐的二人?同时幽幽睁眼。
姜初妤揉着惺忪的睡眼,连打了两?个呵欠,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先伺候他更衣。
可肩上一沉,顾景淮拿了早早备好放在案上的外衫给她罩上,“抬手,快些。”
“我、我自己来。”
姜初妤背过身?去,整理着身?上的男子衣裳,面颊有些发烫。
他这是以为她穿不惯男人?的衣服,才?亲自上手给她穿衣?
小看谁呢,伺候他穿衣这么?久了,她已经很会系腰封了!
她憋着劲儿要比试一番,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转过身?一看,他也穿点完毕,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然俯身?向她靠来。
姜初妤一惊,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抱自己,愣了愣,也抬起双手抱在了他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