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真切地反应过来,他成家了。他再也不是孑然一身,他的两肩又多了分责任。
这世上,丈夫体恤妻子,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因而他开口,先是朝她自我介绍,“我叫鹤辞,往后我就是你夫君了。”
他的声音是清润的,像晨间的溪涧,一下又一下地叩击在她的耳畔里。
她闻言只是抿了抿唇,头埋得更低了。
见她没有回应,他倒也不恼,反而体贴问,“头上的凤冠沉不沉?要不摘下来说话吧。”
说道便抬臂要帮她摘下,阮音心头一阵惶恐,忙自己扶了凤冠道,“不劳烦姐……世子了,我自己来。”
说完便摘了凤冠,小心翼翼地搁在床头的矮几上。
摘了冠,又拆了髻,那张脸显得更小了,明眸善睐,幽静恬雅,唯一不相衬的反而是过于浓艳的妆容和厚重的翟衣。
他踅身端来温水,拧好帕子递给她。
阮音愣了一瞬,乖乖地接过帕子擦洗,又怕容妈妈躲在门外偷听,怪她没有规矩,于是匆匆挽起袖子,掬起水往脸上泼,下手也搓得极狠,等用帕子搵干脸时,嫩·白的肤色已被她蹂·躏出了淡淡的红痕。
他被她略显鲁莽的动作惊呆了,愣在那里不说话。
她这才小声道,“世子不该侍奉我,是我要侍奉世子才是。”
这是临出门前,曾夫人特地交代的,诚然她内心并不愿给男人当牛做马,可毕竟凭她的能力,不足以和巧于心计的嫡母抗衡,人要懂得审时度势,当得了缩头乌龟,才能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鹤辞眉心紧了一下,这才和声道,“你我是夫妻,关起门来,哪有那么多规矩?”
“世子说得是。”
“妤娘。”他猝不及防地转过头来,上半身也略朝她倾斜,炯炯的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凝住了她,令她呼吸暂歇。
她抬起乌黑的瞳仁,也定定地打量着他,真是个俊朗的男子,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仿佛含着暖玉,眸光柔和而专注,即便是这般近的距离,也不显冒犯。
半晌,她咽了咽口水。
古人说的食色性也,在这一刻真是格外贴切。
但她清楚,他是自己的姐夫,倘若被一点美色而动摇了意志,那可真是恬不知耻了。
想到此处,她的身子缓缓后仰,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她对他的抗拒简直就是印在脑门上,他的眸色黯了下来,也直起身道,“以后直呼我表字君拂或叫我夫君吧,天色已晚,早些歇息。”
阮音礼尚往来地往床上一比,“那您先请。”
他错愕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绷着身子坐得笔直,毫无要躺下的意思。
“娘子先躺进里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