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耳的音乐声中大提琴的声音变得急促,为这样的场面增加了几许紧迫。
十年了,陆平舟等待这一天实在太久了,如今的他终于有底气可以站在这里,面对这里的所有人——这些表面雍容华贵,脚下的根却都已经烂透了的所谓的上流人士们。
陆平舟的头颅仰着更高,俨然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他轻松自在地走到陆潇洋面前,歪着脑袋邪笑着。
“大伯,别来无恙,最近身体还好吧?没有重病或者肺痨吧?”
陆潇洋知道来者不善,可是在商场中久经沉浮的他比寻常人多了更强的自制力。
“我很好,谢谢关心,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来参加生日宴,我还以为你还在恨我们,不想见我们。”
“怎么会呢?都是一家人,我可没有那么小气。”陆平舟眼神透着轻傲,腔调散漫,茂密的头发在他的额头投下浓重的阴影,“还请大伯带带路,让我去看看爷爷。”
陈小唤不顾及场合依旧咄咄逼人:“够了吧你,你有什么脸见你爷爷啊,你就是一个私生子而已。”
私生子三个字一出,顿时间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陆家有一个私生子,甚得老爷子欢心,几度要成为盛世集团的继承人,可是迫于老爷子的威严,从没有媒体敢将陆平舟的身份放在台面上说过。
现在老爷子身体羸弱,盛世完全由他的大儿子陆潇洋掌权,陆平舟这个私生子的身份便被逐渐拿出来探讨了。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陈小唤再一次坐实了这个事,想必会因此让陆平舟再一次登上热搜顶端。
伍子和李禹已经有些忍不住了,拳头已经蠢蠢欲动,这个贱女人当着他们的面羞辱他们的小陆哥,简直是找死。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陆平舟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淡淡地侧首看她,眼眸中噙着暗光。
灯光一闪而过,陈小唤后背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因为她竟然看见了一股杀意。
她忘记了,现在的陆平舟可是旭日集团的董事长,虽然还比不上陆家的盛世集团,可是在云中市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如果陆平舟真的想搞事情,绝对有那个能力。
“伯妈,天变冷了,没事多盖点土,别瞎蹦跶了,你还有两个傻儿子呢,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他们想想。”
陆平舟嘴角微微一笑,可在陈小唤眼里却跟恶魔没区别。
她知道,对方是在拿自己的儿子作威胁,心里慌了慌,很快闭了嘴不敢再说。
陆潇洋不想在这么多名流面前让人看笑话,所以首先做了老好人,对陆平舟说:“平舟,你伯妈是在和你开玩笑,别介意,你爷爷身体不好,现在在楼上休养,你跟我来吧。”
陆平舟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眼神扫视了这个女人一眼便离开了,好像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高贵的别墅三楼房间内,繁复的灯饰发出黄色的亮光,四面高高的墙壁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
空气中有种清幽的药香味,淡淡的檀香散去,一个消瘦的老人躺在床上,时不时地咳嗽。
陆平舟和陆潇洋推门进来时,私人医生刚为陆斌打了镇痛的药物,老爷子这才免受疾病的疼痛,可以稍微舒服一会儿。
可是陆斌似乎是有感应了一样,陆平舟一进来,他就挣扎着起身朝他招手:“小平舟你终于来了,爷爷等你好久了。”
苍老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
陆潇洋朝私人医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退了出去,留下陆平舟和陆斌两个人。
陆平舟寻了个凳子坐在陆斌床边,看着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皱纹满面的人,心里有些苦涩。
上次来见他已经是两年前了。
“老爷子,你隔三岔五地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我都快烦死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事业正红火呢,哪有功夫来看你啊。”
陆平舟像小时候那样故意摆出不耐烦的架子,可是手上还不忘记给这老头掖好被角。
陆斌虽然身体不好,止不住地咳嗽,可是面上明显高兴了不少,抓着陆平舟的胳膊生怕他跑了。
“你这小子,太不孝顺了,爷爷这么想你,你还抱怨。”
“呵,你想我,那你以前还由着陆潇洋把我赶走啊。”
说到这,陆斌露出了很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出神。
“是爷爷对不起你,让你有家不能回,可是你也要解我,你爸爸这个人从小和你大伯就不和,长大以后又总是不务正业,我这盛世集团不管怎么样都得落在你大伯的头上,我身体一直都不好,你又是你爸爸在外面生的小孩,你要是一直留在陆家,反倒比被赶出去更危险。”
陆平舟听着这些话,心里早就没有了任何触动,在这个家里,除了陆斌,上到陆潇洋,下到一个扫地阿姨,没有一个人把他放眼里。
他还清楚地记得他母亲去世以后,他跟着那个面都没见过几面的父亲从出租屋到陆家来第一天,因为太饿去厨房拿了个面包吃,被当时的保姆拿扫把棒追着打。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并不是来陆家当少爷的,他只不过是他的父亲陆之为了掩饰他在外界的形象而勉强把他带回来。
没有人爱他,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除了陆斌,这个所谓的爷爷是真心喜欢他,不然陆平舟早被欺负死了。
想到这些,陆平舟也只是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知道,是爷爷你安排的白冉收养的我,不然我早就饿死在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