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凉恹恹抬起眼睫,他完全能确定,悬挂绳索的高度并不比绞刑架好到哪里去。
虽然向来对众多歌颂感情的诗歌与传闻毫无兴趣,但此刻他竟也生出些怪诞的衡量标准来。
或许绞刑架下也愿意等待的人,对人们来说更珍贵。
「少爷。」大卫换上了一套新着装,靠近道:「附近的人已经後退至隐蔽的地方了,按照您吩咐的,我们大肆宣扬了这件事,对方应该会有反应。」
付凉心不在焉:「他最後一站去的哪儿?」
大卫:「您问得是?」
他向外走去:「那个不断给甘索写信的人。」
大卫怔了怔,从头开始回答:「按照您给出的条件,我们在缪斯镇找到了一个华裔商人家的儿子,他前段时间去星洲各个码头勘察货物了,最後去的地方是毕节,听说是预计明日返程。」
他没说别的,在引领下走上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
大卫又道:「老加泽,就是画眉酒吧的店主,那位听到了消息後意外地向我们打听。」
付凉没什麽表情,「打听葬礼的日期?」
对方惊愕道:「您怎麽知道?」本来加泽老头认定男尸就是甘索,已经让他们猝不及防了。
他继续往前走,语速不快却难懂:「他老了,再也见不得这种场面了。」
两人来到地势较高的山丘处,大卫满腹狐疑地替他拉开马车车门,到最後也没能猜出其中的意思。
倒是付凉,破天荒提了一嘴:「多留一天。」
他淡淡说完:「尸体。」
「好的,少爷。」大卫关闭了警用马车的门。
付凉瞥见了大卫面容上错愕的神态,不过那人似乎是理解错了。他并不是善心大发想要成全两人的最後一面,只是倏然好奇……
好奇甘索等的人会来吗。
他只在马车内坐了几分钟,便下了车,与埋伏在附近的其他警员一样,找了棵枝干较粗的树遮掩住自己的身形。
他们位於地势较为高的山丘上,隔着茂密的灌木与树干,依稀能看见空地处。那里只剩下警长与两个警员,还有穿着便装的大卫。
须臾,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手里像是握着什麽东西,藉由树木遮掩,缓缓靠近着空地中心。
付凉听见背後子弹上膛的声音,却伸手阻止了准备动作的警员。
「看见他怀里了吗?」
他低声道:「黑火药。」
付凉挑了挑眉,忍俊不禁:「他想与甘索死亡的真相同归於尽。」
警员们纷纷上抬了枪口,要知道,那个份量的火药,完全能使下面所以的人化成灰烬。
「啧。」青年丢下枪,从身旁警员的腰间抽出一把警用匕首,语气与目前的局势大相径庭,透露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感:「先生,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