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衣沉默了片刻,很老实:「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麽要做?」
寝殿塌了,也?有?好处。房梁连同瓦顶一起落下来的那一下,倒是将火势压灭了大半,加之外面调来的水龙众多,水柱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水从废墟的缝隙里渗进来,倒像是下了一场雨,淋得人满头?满脸,尽是湿的。
江寒衣挡在她的上方。她能感?觉到水从他?的眉骨和鼻梁滑落,又流淌到她的脸上,一不?小心入了眼,酸涩难当?。好在即便她当?着他?的面哭,一片黑暗里,与?满脸的水混作?一处,倒也?觉察不?出来。
她怕他?被浇得太厉害了,想抬手替他?遮挡,也?收效甚微。最终只能又摸了摸他?的脸。
头?上的伤还?在淌血。在凉凉的水里,那种温热很明显,也?很让人心惊。
「为什麽要拼上性命,去做你?不?明白?的事?」她重复了一遍。
他?又低声?笑了笑,声?音很轻,很平静:「我不?用明白?。」
「什麽意思?」
「只要是主上想做的事,我都会陪着主上一起做。」
姜长宁咬了咬牙,只觉得下颌都紧绷得发酸。
开口时,却故意板了脸:「原来影卫所?是这样教的你?。看见本王行事乖张,既不?开口请示,也?不?及时规劝丶匡正,反倒只知道陪着本王胡来。这样的愚忠,也?不?怕坏了大事。」
她冷哼道:「本王回去,定要问问影卫所?,是什麽道理。」
江寒衣又笑。像是将她的虚张声?势,看得很明白?,只不?拆穿。
笑完了,摇摇头?:「不?是影卫所?教的,主上不?要去错怪他?们。」
「还?替他?们开脱?」
「是我自?己想这麽做而已。」
「……」
他?的声?音比方才更虚弱了,像是说话都费力。安安静静地趴在她身上,一呼一吸,轻缓起伏,有?点?像一只软绵绵的猫,却戳得人心发酸。
姜长宁沉默良久,不?知道该答他?什麽。
反倒是他?自?己,忽地轻轻动了动,好像刻意蹭了蹭她的手:「主上,您别摸我的脸了。」
「为什麽?」
「这不是把我自己的血,抹了我一脸吗。」
他?像是想笑的,但没有?力气了,只话音的尾调微微上扬。
「现在肯定成花猫了。一会儿被救出去的时候,让人瞧见了,多难看,多不?好意思啊。」
他?声?音含糊:「主上,我虽然是一个影卫,不能……和寻常的男儿家比,但我……也?会难为情的。」
姜长宁贴在他?颊边的手,忍不?住握了握拳,又松开。
他?从来没有?与?她说过这样的话。
他?在和她玩笑吗?或者说,甚至有?一丁点?像撒娇。
他?是故意的。
到了神智都快不?清的时候,他?还?想努力逗她开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