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透过车窗,看见德米特的马车逐渐走远,最後形成一个极小的黑色痣点。
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法朗西斯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逃。她尚年幼,而且就如德米特所言,他们自打出生就拥有几十个仆人照顾,以至於自己几乎完全没有一丁点生活自理能力。
从阿尔阿拉夫到英国,至少要换乘五次火车和三次轮船。这些没有侍女照料的日子无疑都非常难熬。离开的第一个晚上,法朗西斯甚至不知道如何才能用炉灶烧一壶热水,也无法完美地切下一片薄厚适中的黑面包。幸好,她还算善於学习与观察。
法朗西斯在途中休息了一天。
她找了一间残破但乾净的旅店住下,在现代浴室里洗了两个多钟头的澡,把打结的头发剪去一部分,又委托老板找来一套洁净的棉麻套裙。然後在一家小诊所里做了体检,以确保自己没得什麽传染病。
做完这些,她看上去总算有个人样。
她晚饭吃了两只煎鹅蛋丶一碗炸鹌鹑丶半盘炖菜丶几片黑面包和一茶匙草莓酱。
夜里,她又因为肠胃不适和抽水马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第二天早上,她再次踏上火车。
这次她选了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二等车厢。因为旅店老板娘说,最近火车上有很多小偷,他们都是三等车厢的常客。
为了保险,法朗西斯选了中产阶级们青睐的二等车厢。
半小时过後,她发现自己的钱袋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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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啦~麽麽,下章终於可以逐渐步入魔法世界啦
第6章插pter5可怜人
偷她钱袋装的是一个衣着体面的白脸青年,个子不高,穿着起球的呢子外套。他偷到钱以後立刻跳下火车,任法朗西斯在车厢里骂破喉咙也无济於事。
这反而引起周围的人怀疑: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为什麽拿着这麽多钱?她的监护人在哪里?
法朗西斯瞬间成为车厢话题的中心。几个化妆浓妆的尖脸女人交头接耳,似乎认为法朗西斯的钱来路不乾净。
红脸红胡子的列车长不得不过来询问情况,并在她无法拿出身份证明以後发出警告: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就把她送到移民局处理。
法朗西斯早就听说过这里的移民局会怎样对付像她这样没有身份证明的人。他们会把她用卡车送往边境给沙子浇水,每天以黑面包和水代替工钱。
她安静地沉默了几秒钟,忽然握住列车长的大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先生——哦——先生,我是坐火车来找爸爸。我妈妈生病了,爸爸在英国码头干活,我必须找让爸爸回来看看妈妈,我要拿钱给妈妈治病。她病得很重,马上就要死了。」
「村子里的人都说爸爸在英国娶了新夫人,还生了弟弟,但我不相信,我要去英国找爸爸。」
「我和村民们借了钱,我要去英国请最好的大夫给妈妈治病。但是刚刚那个人把我的钱全部偷走了。」
法朗西斯哭得稀里哗啦,脸上泛起不健康的红晕,最後还不停地咳嗽,列车长忍不住安慰地拍拍她的後背。於是她更加大声地哭泣,但仍旧不忘保持美好的仪态并保持哭声的动听,同时谨慎地注意着不把鼻涕和口水留在脸上,只让脸颊两侧挂着晶莹的泪珠。
「太可怜了。」一名戴黄色宽沿帽的女士红了眼眶,她保养得当,看上去大四十岁左右,有一头棕色的漂亮卷发,穿着小羊皮短筒靴,十个指甲盖都涂着亮红色的指甲油。
高大的红皮肤列车长也小声抽噎着。
「绅士们,我们应该为这个小姑娘做点什麽。」这位女士忽然站起来,她打开手包,掏出一张面值20马克的纸币放在摘下的宽沿帽里。
崭新的丶艳绿色的丶印有安妮特·冯的20马克在宽沿帽子里散发出圣母玛利亚的光辉,法朗西斯顿时感到她的咳嗽好了一点。
身边的人也受到感染,纷纷打开钱包。
半小时以後,帽子里总共收获了150马克丶305克朗丶20美金和50卢布。
「感谢您。」法朗西斯小声抽噎着说,声音微微发哑。
於是红皮肤的列车长又贴心地推来一个铁皮做的双层小车,上面有热腾腾的牛奶和两个夹着苹果片丶火腿和鸡蛋的三明治。
法朗西斯迅速吃掉这些食物,但是长期的不规律饮食又让她感到胃痛。
她并不能记得自己究竟换乘了几次交通工具,当她踏上从爱尔兰驶往英国的火车的时候,已经是离开阿尔阿拉夫的两个月之後。
火车上好心人的募捐勉强支撑法朗西斯上了这趟列车。虽然她这些天一直极小心算计着花钱,坚持每天只吃一块硬邦邦的面包和一只苹果,偶尔能吃到非法商店便宜处理的发霉奶酪,每周花钱在旅馆住宿一次,其馀时间都选择在车站长椅上凑合(上帝保佑,她居然没有因此生病),但登上火车以後还是口袋空空。
她——
再次一分钱也没有了。
法朗西斯本来根本不打算去霍格沃茨报导,魔法这种东西听起来总是容易令人发笑。
瞧瞧,蒸汽机时代的来临已经让火车时速达每个小时100公里,只有散发着柜橱怪味儿的中世纪的老教士才会相信这些。
法朗西斯更倾向於去找一家合适的院,想办法让他们收养自己,甚至去不去英国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