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
他其实不是忘了,是压根没有注意这回事,虽然已经入秋,但他在队里洗了澡出来,穿的还是短裤。
褚玄毅低头盯向他露出一截的腿,他肚子突兀地叫了一声,褚玄毅视线移向他的肚子又问:“晚上为什么不吃饭?”
他不记得晚上怎么没有吃饭,可能是急着来见褚玄毅,想要早点完成工作下班,下意识回答:“忘了。”
褚玄毅的眼神就像怕他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养死似的,冷不防冒出一句,“我要跟你一起住。”
天亮之后褚玄毅就搬去了他家,从此褚玄毅会给他准备每天要穿的衣服,会在他每次起床前都做好早餐,无论他再晚回家褚玄毅总是还没睡,到现在也是一样。
可当热烈的恋爱变成了生活的日常,他越来越觉得褚玄毅根本没有爱上他,对于褚玄毅来说他就像是一个同居的床伴,褚玄毅只是为了保证床伴使用起来的质量,才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不对,有时他觉得自己连床伴都不如,床伴都能在事后聊聊生活工作,可褚玄毅每次回应他的只有敷衍的一两个字。
梁洌越起越烦,车开到了队里没有马上下去,拿起手机给褚玄毅发消息,可是打出了“我们分手”几个字,他又怎么都发不出去,最后撤消。
“梁洌?干嘛不下车?”
车窗被敲了一下,梁洌连忙收好手机,转头看到了他们队长,打开车门下去。
队长叫连立杰,盯着他的脸打量,“你怎么回事?让你回家休息,怎么眼圈比昨天更黑了?”
梁洌又想到那个电话,害怕见到给他打电话的同事,下意识左右瞟了瞟视线,心不在焉地回:“没什么,昨晚一直梦到案子没睡好!”
这个理由连立杰倒是相信,他也因为这几起案子做了好几天恶梦,表情倏地严肃起来没再问别的,和梁洌一起进电梯上楼。
到办公室,梁洌终于见到了给他打电话的同事,对方夜班,见到他没说别的,眼神也和平常一样,他绷了一路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人都到齐了。开会!”
连立杰大声通知,刚上班的人都立即去了会议室。
“今天早上5点半,第二起自杀案的死者父亲,说死者一个月前去过晟和医院的神经外科看病,看完回家就变得魂不守舍,经常一个人念叨着什么。”
这是昨晚值班的同事接到的线索,然后去查了晟和医院的病历,发现另外几名死者,竟然都在近期去过晟和医院看病。
褚玄毅就是晟和医院的医生,还刚好在神经外科。
梁洌刚在想褚玄毅会不会扯上什么关联,就听到连立杰接着说:“五名死者去看的都是神经外科,并且接诊的医生是同一个。”
褚玄毅的资料被投到投影幕布上,放大的证件照让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呼吸滞了一瞬。
有人直接说出来,“我去,这也太帅了吧!只有我们梁队能比一比了!”
“别说废话。”
连立杰喝斥了说话的人,转眼看向梁洌,“梁洌,你还记得这个褚医生吗?”
梁洌呆滞着一动不动,现在五名死者唯一的关联就是褚玄毅,如果他们自杀的背后真的有什么人操控,最有嫌疑的就是褚玄毅。
他脑中不自觉浮现出褚玄毅的脸,怎么想都觉得褚玄毅不可能是会教唆别人自杀的人,而且那么血腥残忍的方式也不是教唆就能做到的。
可他脑中的画面蓦然转到他提起案子时,褚玄毅敷衍冷漠的态度,心里陡然冒起一股恐慌。
——不可能,褚玄毅只是对别人的事不太关心而已,不可能做这种事,也没有做这种事的动机。
梁洌努力说服自己,按程序来他作为褚玄毅的男朋友,应该避嫌,可他提出来就必须承认他和褚玄毅的关系,等于出柜。
“梁洌?想什么?”
连立杰又开口,梁洌终于看过去回答:“记得,这张脸不记得才不可能。”
四年前连立杰调到他们支队当队长,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是一起车祸谋杀案,褚玄毅是当时案子的目击者。
他第一次见到褚玄毅,就是去给褚玄毅做笔录。
连立杰显然也认出了褚玄毅,接着对他说:“这个褚医生……我记得不太好应付,你先带小杨去医院找他问问话,看看他的反应。”
梁洌犹豫地想跟连立杰说换别人去,可他刚决定了开口,连立杰先反驳过来,“只能你去,当时的案子他就只愿意跟你说话,现在也不确定他和这几案子一定有关联,你去就行了,我相信你。”
有一瞬间梁洌怀疑连立杰知道他和褚玄毅的关系,想到褚玄毅的为人态度,连立杰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虽然褚玄毅对他也很敷衍,但换个人可能连敷衍都没有。
于是,开完会他还是带小杨去了晟和医院。
晟和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神经外科和心外科是医院的招牌科室,而褚玄毅是神经外科最年轻的天才医生,名声在外,患者挂他的号不奇怪。
到了医院,梁洌停好车却愣着不动,小杨开了门车又回头问:“梁队?怎么了?”
梁洌连忙解开安全带,“没什么,走吧。”
今天褚玄毅不坐门诊,梁洌带小杨上楼,直接找去了褚玄毅的办公室。
褚玄毅的助理把他们领到了办公室门外,助理隔门还有两步远就不敢再靠近,伸长手去小心翼翼地敲门。
“褚医生,有警察找你。”
门里不知道在做什么,脚步声来回了好几次终于到了门口,然后门打开,褚玄毅完美的身形镶在了门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