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妖怪和咒灵合作?”
鲤伴摇摇头:“与之相比,更像是什么家伙背后操控,将两种不同的存在相结合。
听你们讲刚才那只咒灵是咒胎,会这样形容,应该是新生的咒灵吧?据我观察此前那只孽火妖怪诞生时间也不长。”
“孽火?”
“就像般若妖从人类的嫉妒情绪中诞生,那只妖怪大概是从人类的恶意中诞生,形态更偏向鬼。至于它能力里那一股诡异的生机,大概是他的天赋吧。”
花开院直一想起什么,小心扒开此前佛珠所在的草丛。那些黑沉的木珠串早已经被烧干净了,将它们串起的红绳却只是黯淡,碎裂的舍利子全没了温润,惨白的色泽,散着森冷的怨念气息。
阴阳师小心地将它和石田承胜干枯的右手臂一起收起保存,准备带回族中研究。
如果确定下来是这样,花开院直一想起此前面对咒灵时的无力——只怕当前咒术师和阴阳师互不干涉仿佛王不见王的分明界限,也要作出些改变才行。
但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没人对花开院直一拿走石田承胜的手和舍利有异议。
唯一花开院直一有些担心的石田家主——他回头看到石田家主正扯着难看的笑对艾修道歉。
态度就很诚恳,甚至有些讨好。
想起什么,花开院直一侧头:“你说的那个被牵连,被石田家带走的朋友……”
“就是他哦。”鲤伴笑眯眯点头。
花开院直一:怪不得。
被石田家主和主母母家请来的阴阳师知道得更多一些。这个强大的少年咒术师不仅是被强行‘请’到家中,还一度的差点摁头背锅。
咒术师杀人不见血是常识,查都不好查,不怪石田家主态度这么卑微。
石田家主态度放低,内心却是不忿。愤怒艾修好好一个咒术师装什么茶师,还给他添麻烦耽误他时间。
艾修客套了两句,余光瞥到呆傻傻跪在地上喃喃自语的石田家主母,再看眼前一个眼神都没瞧过去的中年男人,眉头轻皱:
“夫人伤心过度需要关怀,您还是多关心关心家里人吧。”
风波停了许久,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门的石田家三子才瑟缩地出现在角落,一脸仓惶,扒着墙壁死活不敢趁这个机会去讨好父亲刷存在感。背后恨不能将他推出去的文士则一脸恼怒,眼神像在看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最后被一个走路还不稳当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抢了先,男孩的母亲跟在一位美貌侧室的身后。这位侧室一出现就开始自觉地暂代神志不清的主母主持家务,关怀看向石田家主的眼神柔情似水黏腻腻的,让外人都不好在这久待。
刚经历过两个儿子相继死去,妻子半疯的灾祸,在庶子和美妾的安抚关怀下,石田家主很快打起精神来。
他或许是觉得自己大丈夫不困囿与挫折,旁人看来只觉得他刻薄寡义。
石田家的一切都像是一潭烂泥,腐坏的气味熏人。
铃木家主看够了笑话,搂着儿子拉着妻子的手,觉得自己这辈子最英明神武的决定就是只娶妻子一人。
看年轻时也是个果敢人物的石田,这会都堕落成什么鬼样子,一点对人心的敏锐都没了,真是给主公丢脸。
花开院直一担心的被石田家主索要嫡长子遗骨的事完全没影,对方完全不记得这东西。倒是热情地挽留阴阳师,还想给自己儿子求些庇护的东西。
性情刚直的青年掩饰情绪的能力比艾修还不如,几乎落荒而逃地出了门。
他越是剖析越觉得石田家不堪,越觉着这个地方和那位纵然病痛入骨却仍有霁月风光气度的青年格格不入。
将这次的情况和涉及咒灵的猜测跟主家汇报,邪气的舍利子和枯手却必须要亲自送回,花开院直一决定连夜上路尽快将东西送回本家。
路上一个人终于清净下来,却越回忆此前的事情越觉得哪里不对。
那是种看镜中花水中月的虚假感。
青年阴阳师忽然停下脚步,给自己派了个清神醒脑的符,沉下心来细细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