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衣着,像是大学里周末休息的年轻讲师,清爽干净,带着书卷气。
但他不是。衣服上每一道褶皱都是妥帖的,腕间的手表她在网上看到过,还有他的眼神和气质,那不是被科研压得脱发失眠的年轻讲师会呈现出的面貌。
她想起导师家的儿子。
一样被教养的很好的人,温和、松弛、自然。不过对面的人衣着更加讲究,相貌更是上乘,人也多了几分贵气雅致。
这应该是一个生活优渥、教养不错的人。但不像是爱和陌生人搭话还如此热心肠的人。她也没有那个魅力。
她再次抬眼看向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温和而清毅。
在她审视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她。他终于可以真正近距离地看着她。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淡紫色的开衫毛茸茸的,衬得她的脸白净细腻,在这个突然降温的周末伴着店里的暖气,她的脸颊上有淡淡的粉。眉心偏左的位置一颗美人痣,一双单眼皮,眼皮极薄,瞳仁黑的纯粹,眨动间露出极浅的内双。唇上涂了水红色的口脂,耳朵上是一对小巧的紫水晶耳钉。她就如同此刻在耳畔熠熠生辉的紫水晶,在窗外雨雾的映衬下,整个人朦胧又清透。
“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他看着她戒备的眼神解释道,“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亲人。”
抱臂的女生依旧审视着他。
“抱歉。”他垂下眼睛,轻声说。
她扯动下嘴角,摇摇头以示无妨。低下头,手机屏幕点开,排队的人还有十个,她的手指快速地敲击着椅子扶手,思考是否现在就去门外等车。
“我说的那位亲人,是我妹妹,她走丢的那年才三岁。”
敲击的手指猝然顿住。
她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向对面。
“这是她三岁生日的时候我们拍的全家福。”对面人把手机递给她。
她看着递过来的手机,再看看手机的主人,迟疑几秒后,接了过去。
照片中一对年轻的夫妻,妻子抱着一个小姑娘,旁边是丈夫和被男人扶着肩膀的小男孩。
她的呼吸不自觉地加快。
抱着孩子的妈妈一头浓密的卷发,弯眉杏眼,眉心一点美人痣。她怀里的孩子眉眼尚未清晰,但眉间的一点痣已在照片中清晰可见。
屏幕超时自动熄屏,眼前的母女转换为黑色屏幕中的自己。
手上忽然失了力气,手机“啪”地一声落在玻璃餐桌上。
她一个激灵从混沌中挣扎出来。
她把手机还给对方。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从何说起。
把手机递给她的时候,他放轻呼吸,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神情的变化交织。
她至少已经信了一半。
“爸爸叫沈执远,妈妈叫温青竹,妹妹……”她的眼睛看过来,他接着说道,“叫沈温心。”
“我叫沈衡。”
他耐心地等待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