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见蕖冷眼旁观他们的虚伪社交,各怀鬼胎都已写在脸上,就是不肯戳破那层纸,不觉得累?
回家路上,闻蝉一个字都不讲,周见蕖当然懂她,这便是教她打拳的坏处,本就未灭的战斗欲有所助燃,她的新策略想必就是孤立他,他拭目以待她的表演。
有客到访,哑姑多做几道菜,晚饭时间不免略作推迟,入席时天色已黑。
周见蕖和秦博恩聊股票,另外五位壮汉不懂股票,但也不缺话题可聊,闻蝉看起来是局外人,实际上,她并不反感这种氛围,寡言地享受。过於久违,他们不论讲什麽,至少都是直言,虽然她待他们略有虚伪,但他们之间是自然且放松的,无人在餐厅吸菸,她嗅到烟火气,总之好过以前陪周自秋社交,讲话永远不实在,偏爱打太极,还见过离谱的几位,明明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却要你与他讲英文,闻蝉视之为读夜校,锤炼口语能力,只是难免疲累。
酒是秦博恩所选,挑不出毛病,秦博恩提杯祝酒,讲半醉的话,闻蝉状若敷衍地抬腕,不禁抿嘴低笑,产生一丝感慨,原来这就是拥有朋友的必要,虽还在牢笼之中,心情放松不少。
周见蕖悉数收入眼底,良心不过一秒,还是希望她尽快如他所愿,他还她自由。
闻蝉留心听他们俩在讲什麽,说到一些着名的上市公司,竟然只字不提「琼华」,让她怀疑那天在书房的狂乱只是一场梦,她难道没有看到「琼华」二字?许多页都有,忽视不得的。
旋即意识到,秦博恩怕是装醉,明显在提防闻蝉。
果不其然,他看似不经意地问出口:「『大姐蝉』,你有没有做投资?」
闻蝉用天真的眼神示人:「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讲什麽。还有,你能不能别叫我『大姐蝉』?很难听。」
周见蕖眼帘微动,垂眸摘掉一根鱼刺,选择不去拆她的台。他不信她完全听不懂,他也算半路出家的外行,她那麽聪明,就看肯不肯钻研。
秦博恩笑道:「那我称你什麽?若叫阿嫂,这位男鬼怕是要……」
周见蕖已瞄准他,眼神的温度足够冰死活人,秦博恩即刻收声。
闻蝉确实机灵,立刻得出信息:「你比他年长?」
「看不出来,对吧?谁叫他不爱笑,老气横秋的,我永远十八岁。」
闻蝉被他逗笑,故作熟络地说:「那你叫我阿蝉好了,我同样比你小。」
秦博恩不禁腹诽: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还在拿他当枪使。周见蕖目光的施压下,他疯狂摆手:「不不不,我们从长计议,阿蕖有叫你阿蝉吗?」
她眼风扫过周见蕖,妩媚流转而过,像是幻觉,讲大话不需要打草稿:「没有,他可能在练习叫我『阿妈』。」
餐厅骤然变得安静,五位壮汉也暂停交谈,齐齐望过来,神色各异,秦博恩假借抓下巴的举动克制笑出声的冲动。至於闻蝉,老话讲,酒壮怂人胆,何况她还不是怂人,猖狂地看向周见蕖,眨眼问道:「不是吗?」
感谢秦博恩的提醒,她快速做过回想,周见蕖只会冷漠地叫她「闻蝉」,虽不指望他会讲甜言蜜语,但就算是交流欲望的时刻,他完全不称呼她,做事认真有什麽用?态度还是不佳。反观她,她给予他那麽多温柔的称谓,即便她并非真诚,只是陷进欲望的沟渠。
七人都在等待周见蕖开口讲答案,他已酒足饭饱,甚至饮得有些过多,为此噙起嘴角,露出绝不温和的一丝笑,旋即起身,拍拍闻蝉的头——只有闻蝉感知得到,他态度有多阴森,她毫不怀疑下次他会逼她叫「阿爸」。
饮酒误事,周见蕖刚抄起阿甲身边的香菸,闻蝉也已起身,离开阳气过重的餐厅:「我醉了,先去休息,你们继续。」
只有秦博恩点头回应,阿甲已心急点燃一支烟,因闻蝉在场,他们不被允准吸菸,周见蕖都要到院子里纾解,无人例外。
默契地不提刚刚的话题,秦博恩问道:「她酒量这样差?」
周见蕖答:「装醉这件事,你需要向她拜师。」
她甚至蒙骗过他,本事绝对大。
秦博恩了然地点头,一发回马枪:「所以你真的叫她『阿妈』?这是什麽癖好?」
「还敢信她。」他气到发笑,打开一扇窗通风。
「可她确实像一位『阿妈』,你看。」秦博恩指那五位点菸的举动,闻蝉上楼,他们才敢偷偷吸菸,这间房子到底谁是主人?
周见蕖不算迫切,将一支烟捏在手里把玩:「你想叫我Daddy,我不拒绝。」
他想闻蝉不是期待一个孩子?二十几岁的成人是很好的选择,省去抚养的麻烦。
「好啊。」秦博恩当真视自己如十八岁,调笑道,「那Mommy是谁?老爸,让我看一下结婚纸,拜托你。」
精准踩到某人痛脚,周见蕖沉默,夺走阿良指间的烟,将燃烧的烟尾向秦博恩嘴里送,秦博恩跳起身来逃跑。
送客时,周见蕖还算发自真心地说:「今後常来。」
秦博恩咧嘴扮嫌弃:「干嘛?你不怕她爱上我?毕竟我这麽有魅力,比你风趣。她无时无刻不在利用我,激你动怒,我何必送上门来自找不痛快?」
「陪她说话。」
「啧,阿蕖,你也会温柔。她更需要性别为女的闺中密友,你为蔡嘉莉找事做,分离她们姊妹,她本就没什麽朋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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