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余安没有点蜡烛,没有提灯,独自一个人离开了院子,他记得周柏走时没有将院门锁上。
这次离开他又经过那个池塘,但他没有看见白雾,可以说什麽异常都没有,正常到让他多看了两眼。
夜晚,周家很是安静,只有偶尔几个值班的下人会有零丁的交谈。
余安穿着一身灰色长袍穿梭在夜色中,如同游荡的鬼魂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熟门熟路的来到周柏院落,却见那院子漆黑一片,正要进去,听到不远处的下人交谈,说周柏被老夫人叫走了。
余安脚步一转,往老夫人院子走去。
他避开下人,几个拐弯来到老夫人房前。
走到紧闭的门旁,里面传出来断断续续的交谈,不知是声音大还是他耳朵好,竟听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老夫人不想见自己,他也不想见她,只想找周柏,又无意偷听,便决定出去蹲守周柏,脚下刚转,就听到里面传出自己的名字,之後的话更是让他如晴天霹雳。
屋内,老夫人自周柏上午离开後就一直在思考他跟余安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想越不安,直到晚上她问下人周柏一整天在干什麽,得到的是去找余安,她的不安变成了烦躁,随後大晚上的将周柏叫了过来。
「你喜欢余安?」老夫人示意他坐,聊家常似的不经意问道。
「嗯,我喜欢他。」他犹豫了。
老夫人清楚自己的儿子,他确实喜欢余安,但又不够喜欢。
想到整个周家,老夫人不准备给周柏时间去细细琢磨自己的感情,无情的开口。
「已经过去三年了,你准备什麽时候动手?」
第20章遇见淮初
周柏猛地看向老夫人,手指蜷了蜷,「现在就要动手了吗?」
「已经三年多了,四年期限不远了,想想你哥怎麽死的,想想你现在拥有的健康的身体,想想你做起来的商铺。」
周柏低着头不说话,老夫人放缓语气继续道。
「当时接近他不就是为了他的气运吗,现在只是回归初心罢了,他死了父母,我们养了他三年,在这乱世中让他不愁吃喝,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周柏:「」
见软的不行,老夫人转换语气。
「三年前用这个术法时我跟你说过条件的。」
「四年内他要是没死在我们手上,你身上的气运可要加倍还回去的,属於余安的气运一消失,你这三年内欠下的病可是会要了你的命,你哥当年最後的时日在病床上痛不欲生,你只会比他更痛苦。」
周家是一个奇怪的家族,或者说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每代的小辈中,只要有男的必定有一个体弱,整日病痛缠身,药石无医,最後在他二十五岁时在病床上痛苦的死去。
周家的长辈痛苦的同时又庆幸每代小辈中不止一个男的,让他们周家还可以延续下去,可到了周柏这一辈,只出了两个男的,且两个都体弱,动不动生病,连最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彼时周家长辈只剩老夫人一人,她觉得这是周家要断在她手里,她不能这样,她会无颜面去见列祖列宗的。
机缘巧合之时,老夫人经一大师指点学会了一个术法,可以将福泽恩厚之人的气运转移到自己儿子身上,让他来承担自己儿子的痛苦,而她的儿子可以拥有健康的身体,光明的未来,条件就是四年内施术人需要杀死被借运的人。
她挑来挑去看中了余安的气运,於是周柏开始接近余安,在余安开始相信周柏时,术法成功,然後周柏身体好转,事业顺利,而余安倒霉的事一件接一件。
气运不是一下子借完,而是一点一点从一个人流向另一个人,所以老夫人决定在气运快要借完时动手。
现在就是余安气运被榨乾,没有价值的时候,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刻。
周柏想起三年前大哥溃烂的皮肤,凄厉的叫声,脸色顿时如白纸一样。
他不能像他哥那样痛苦的死去!
「不,我不想生病,但娘,能不能年後再动手。」看到老夫人不满的神色,周柏立马解释,「余安身上的气运还有不少,我觉得年後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这个解释其实只占了一半,还有一半的原因是他想跟余安一起过年,余安那样的美人,不在最後时期玩玩太可惜了。
他喜欢余安的气运,他也放不下余安的皮囊。
门外的余安听到这突然觉得心如止水,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周柏抱太大的期望,失望了太多次,竟觉得这才是周柏真正的面目。
对於周柏的解释,余安猜得到他的目的。
只是没想到周柏从一开始是为了自己的命,到了最後,还贪图自己的身体。
後面的话他不想再听下去,转身一摇一晃的离开了,背影看上去孤单影只,失魂落魄。
余安一步一步往回走,似乎走了很久才回到云香苑的门口。
春花已经回来了,看到余安的身影赶紧迎了上去,回到房间,还未点灯就被余安打发走了,夜色太浓,她没有发现余安的不对劲。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余安再次抚上手腕间的玉镯,喃喃自语。
「母亲他要杀我」
「他要,杀了我。」
第二天,周家经历了乱哄哄的一个早晨,因为云香苑的那个主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