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医生吧。」
「不。」
陆渊澄在她发火前及时开口,「我找的是专家,正经大医院挂的号,每次都要抢才能挂上。」
他直白地说,「我也不想再对着新的人剖析一遍自己。」
「几个月了?」侯雯不看他,「你吃了几个月了,有用吗?」
「如果有用你就不会坐在这里。」
有用吗?
陆渊澄顺着她的视线侧头看去,玻璃酒柜清晰地映出他的脸,苍白,毫无血色,眼里留存的只有麻木,像濒死的吸血鬼。
他小时候装不出热爱,现在也无法装作无碍,继续笑眯眯地说那些自发从唇齿间冒出来的话,做一个虚假的传声筒。
「医生帮我换了药。」陆渊澄声音有些沙哑,「上半年开的是中成药,七月份开了另一种。」
这些侯雯都知道,否则她也不会飞回来。
她反而笑了,带着点嘲讽,「换了药就有用了?」
在坚持定点去医生那里报导半年後,陆渊澄终於说了实话。
「这些药好像对我用处不大。」
他坐在旋转椅上,口罩把脸遮得严实,只能看清纤长的睫毛。
医生安慰他,「你不是重新把运动捡起来了?我记得你上次说过自己喜欢滑板,最近有滑吗?」
陆渊澄点头,「会去滨江道滑。」
「那就对了。」医生和蔼地笑,「那麽饮食方面,食欲最近怎麽样?」
「有在正常吃饭。」
问过了兴趣和饮食,接下来就该问睡眠了,不过双方都默契地跳过这个话题。
医生在电脑上录入着情况,陆渊澄突然开口,「我严重吗?」
键盘敲击声平缓地持续着,医生:「一定要多运动,白天少睡,或者睡前来一杯热牛奶,会好起来……」
老调重弹。
陆渊澄终於在这种循环往复的自我欺骗中厌烦了,打断他,「我跳过海。」
敲击声停了。
「但我还是怕死,没在脚上绑石块,很快就被冲回岸上。」
「叶医生。」他问,「我该怎麽办?」
他该怎麽办?
陆渊澄看着瞿川面无表情的脸,少见地无措起来。
他收起笑,「我……没有收到。」
「你放在了哪里?」
瞿川皱眉,「我给你发了消息。」
消息。
陆渊澄揉了揉眉心,一时间竟然只会道歉,「对不起……那天手机坏了,错过了你的消息。」
那为什麽之後也不回?
瞿川很想问,面前的青年却突然与电梯里那个神色空茫的人影重叠,他心口一窒,猛地捉住他按在眉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