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酸麽?」橙子是别墅的管理人员昨天买的,司湛也没尝,直接榨的汁。「要不要喝口咖啡?」
递过来的咖啡棕黑发亮,还浮着几块未融化的冰,闻着就觉得嘴里泛苦。沈秋白摇摇头,晨起喝温开水是对一日之计在於晨的基本尊重,像司湛这样子吃冰,年纪大了会老寒腿的。
等太阳完全升起後,他们进屋吃了早餐,换好了出海的衣服。
沈秋白出门前,就听见门外有引擎的轰鸣声。走到院子里一看,院门外停了一辆敞篷的跑车,司湛正倚着门等他。
院子里种着斑斓的各色雏菊,形成了一小片花海。围栏上缠绕着蔷薇,因为不是花季,只有碧绿带刺的枝叶,看不见花。
司湛冲他一笑,打开车门等他。
沈秋白关上房门,踏过满院的花草,走向期待中的一天。
私人包船从码头出发,向较深的海域缓慢行进。
沈秋白靠在栏杆上,任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目不转睛地遥望着远处的大海,深怕错过鲸鱼的踪迹。
司湛在一旁准备海钓的工具,和船上的工作人员讨教经验。两人热络的声音吸引了沈秋白,他回过头对司湛一笑。
工作人员忽然好奇问道:「你们是恋人麽?」
司湛转着渔轮线,有些得意地挑眉一笑:「是的。」
工作人员捂嘴惊叹,说自己也是有妻子的人,就是在出海看到鲸鱼时和女朋友求的婚。她们俩在鲸鱼喷出的水花下亲吻彼此,许下共度一生的誓言。
「你可以试一试,这很灵验。我们结婚六年依旧感情很好,我觉得是鲸鱼祝福了我们的婚姻。」
司湛看着沈秋白的背影,有些不好意思,向着眼前陌生的女士说:「我不太确定,他会不会答应。」
工作人员仿佛听见了什麽笑话,拍了拍司湛的肩,大笑了两声:「拜托,他一看就很喜欢你,更何况你长得那麽帅。」
她爽朗的笑声再次吸引了沈秋白,他开始朝这边走来。
「他会答应的。」工作人员说完这句话,对司湛眨眨眼,和沈秋白点头道别,就走回船舱去了。她还需要为这两位客人准备海鲜午餐。
沈秋白离得远,走过来只模糊听见她说什麽是的,於是问司湛:「你们在聊些什麽?」
司湛正把切好的鱿鱼块穿在鱼钩上,看沈秋白头发乱乱的可爱的模样,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她说你长得很好看,问我们是不是恋人。我说是,问她我们是不是很般配,她表示同意。」
沈秋白没试过在陌生人面前袒露自己的性向,听完後显得有些尴尬,怕人家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她不好奇我们俩都是男性麽?」
「她和妻子六年前就结婚了,这艘船见证了她们的爱情。」司湛拎着箱子同他走到栏杆边上,握着鱼竿远眺海面,「沈老师,这很正常,爱情从来不与性别相关,只与人有关。」
他转过头注视着沈秋白,眼神里的坦然与深情叫人动容。沈秋白的确很羡慕他,羡慕他的自信与坦荡,羡慕他无论做什麽都一往无前的勇气。
而自己像个,胆小畏缩的,垂垂老矣的时代淘汰品。
或许自己22岁时,也是这般无所畏惧,心高气傲,但时间太久远,沈秋白记不清了。
船上的广播响起,他们在第一个海钓点稍作停留。
司湛第一次尝试海钓。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快速丶刺激丶直面海洋的运动,比如冲浪,摩托艇和跳水。但当他看到海钓和观鲸的宣传GG,以及新鲜的海鲜餐时,他选择了租一条船,和沈秋白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一天。
明天下午他们即将返程,重新回到由现实掌控的世界中去。
渺远的海域传来几声空灵的叫声。
沈秋白原本陪司湛等着鱼上钩等到快眯眼睡着了,此时一听这模糊不清的叫声立刻来了精神:「是不是鲸鱼?」
司湛钓鱼的技术实在不行,一个多小时过去依旧没有动静,反倒是用作鱼饵的鱿鱼块消耗了不少。
甩竿前还说着要把钓上来的鱼当午餐的豪言壮语,现在基本泄了气,破罐子破摔地把鱼竿固定在栏杆的钓鱼位上,自己则是坐到沈秋白旁边,准备来一个听天由命愿者上钩。
轮船缓慢地行进在海面上,叫声越来越清晰,沈秋白难掩兴奋,大半个身子趴在栏杆外,生怕错过一星半点。
司湛环着他的腰,仔细辨别着叫声,有些不太确定:「听起来好像不是鲸,倒像是海豚。」
沈秋白从栏杆外回头,兴奋不减,上衣被海风吹得鼓鼓囊囊,像一只随时会飘走的气球:「海豚麽?这边还能见到海豚?」
司湛点点头,将他一点点拉回怀里:「风太大,别没见到海豚,先把你吹走了。」
沈秋白嘴上说着「不会」,手上不着痕迹地挣脱开司湛的束缚,走去船头。
司湛跟在他身後,同他并肩站在一起。
船速渐渐放缓,之前那位工作人员上来帮他们收拾好了钓竿和工具箱,同他们说海豚群就在附近。
沈秋白屏息以待,终於在几分钟後发现了海豚的踪迹。
它们潜游在海面之下,在即将触碰到船头时分散游至船体两侧,时不时跃出海面,伴随着它们独特的叫声。
得见海洋精灵的喜悦冲刷着沈秋白的心灵,兴奋感如海浪一般奔涌而来,又逐渐退去。他收敛了笑容,在最後一只海豚跃入深海不见时,对司湛说了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