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顿时被詹越给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桶都甩飞了,见詹越奔着他过来,哆嗦得抖了几下,马上反应过来,瞪腿就赶紧逃跑了。
偏偏詹越忘了自己身上还背着个大背包,没跑几步就累得追不上那人,只好气喘吁吁地回去,看着自家店门口的一片血色狼藉。
靠!
詹越扔下背包瘫倒在地,鼻子克制不住地犯了酸。
他真的没辙儿了。
等到大车和詹信赶来,詹越已经开了店门,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拎着个拖把出来。
「艹,没想到大半夜的还能碰见这事儿?」大车面露难色,皱着眉估量着,「这得泼了整一桶的吧?」
詹信看了一眼就没再关注,忙着过去拦着詹越:「哭什麽哭,先别拖,等会儿你拿回店里又得把里面的地板给弄脏。」
「哦。」詹越抽噎着,抹了抹眼泪,把拖把放到了一边。
大车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小越,没事儿,这事儿不怪你,你刚回来就先歇着吧,这儿有我跟你哥呢。」
詹越身高也就比大车矮一点,看着已经快有个大人模样了,却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耷拉着眉眼,怯生生地看他哥。
这儿是全然顾不上自己的造型了,那顾可怜劲儿,就像是怕詹信会多惩罚他一样。
詹信嫌弃地看他一眼,冲他朝店里抬了下下巴:「小阁楼有桶洗涤剂,你去翻翻,顺便拿几副手套下来。」
「好。」詹越吸了吸鼻子,乖乖拎着拖把回店里。
见詹越走了,大车看向詹信,「信儿,你说会不会是那家乾的?」
詹信知道他说的是哪家。
开店到现在也快半年过去了,虞尔走後,他们这帮人就开始钻心琢磨着怎麽做好生意。
大车跟着霍火学了点更专业的技术,自己也能接客人做些发型了。
詹信闲暇的时候都在做市场调研,串了几十来家同行的店,摸了些经营的门道。
最有成效的还是薛二姨的宣传,那传单做得太好了,听说还传到了隔壁市里。
总之,这阵子以来生意算是不错的,白天的客人几乎没断过,有时候一直工作到凌晨还没停工。
然而上个月出了件挺膈应人的事儿。
繁子街另一头新开了家理发店,那老板取个什麽店名不好,偏偏要整个招牌,叫「俩剃刀」。
这不就存心要跟一剪子对着干吗?
同行竞争,在所难免。
但这家店恶心的还不止於此,偏偏在别的地方还要模仿一剪子,装修风格丶门口布局丶甚至还有传单的设计,几乎全都照搬过去。
不过传单倒是没舍得把自己员工的脸搬上去,传单封面直接挪用了国外的明星海报,假装是自己手底下做出来的造型。
这事儿对方敢做出来,说明脸皮子也够厚够硬。
霍火知道後,窝不了这口气,天天顶着喇叭在俩剃刀的门口骂对方不要脸。
好在左邻右舍的街坊都清楚,跟一剪子的人早就熟悉了,所以那家店的生意也并不好做,冷冷清清的,没扛过半个月,就自己搬了门店,这才消停了一阵子。
可没想到时隔一个月後,一剪子还能被人盯上,泼这一门口的油漆。
「我也不清楚,等会儿再问问詹越。」詹信转身进了店,一会儿功夫,从後门的院子里搬了袋东西过来。
大车一看,问他:「这是上次剩的石粉吧?」
「对,」詹信拿出随身的小刀,在口袋上划了个十字,把石粉倒出来撒在了积了一汪的油漆上。
大车心领神会,拿了铲子过来,将油漆跟石粉搅合在一起,找了个没用的编织袋,把裹了油漆的废石粉铲起来扔里边。
就这样,大部分的油漆是清掉了,但溅在玻璃门上的,还有地上顽固的油漆痕迹仍然有待处理。
詹越找到了洗涤剂,拿了三双橡胶手套,他一直挺机灵,知道顺带把刷子和钢丝球也带下来。
詹信分配了手套後,就给自己戴上一双,晃了晃那桶洗涤剂,在开封之前,先站起身问几人:「你们有戴口罩吗?」
大车有些迟钝,过去转了地上那桶东西看了眼,「香蕉水啊,我说你拿什麽洗涤剂洗油漆,这倒是管用。」
詹信:「嗯,就是味道太刺鼻,闻多了不好,都是甲醛。」
「我带了,哥你们等一会儿!」詹越麻溜地跑进店,从自己的背包里拿了包口罩出来,分给几人,「这口罩有点薄,能行吗?」
「没事儿,总比没戴好,而且我们都在室外呢,这玩意儿容易挥发,等会儿身上别揣打火机别抽菸就行。」大车对他说。
「哦哦,好。」詹越听他说完,掏了掏兜,从裤袋里拿了两三个打火机出来,还有一包已经瘪了的烟盒。
大车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带着,打趣他:「嘿,你还真抽菸啊小子,我看看。」
他过去拿了詹越手里的烟盒,翻开盖子给詹信看,里面就剩两根了,「小越,你这菸瘾不小啊?」
詹信一看,顿时就瞪着詹越,质问他:「你什麽时候学的?你现在是抽菸的年纪吗?」
「哥,我就差三岁就成年了,不小了,而且……」詹越望着他哥,刚要开口的话还是没能说下去,闭上嘴,跑去把东西都放在吧台上。
他其实想说,哥不也是刚成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