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被打坏的不只是破皮流血的肉身,还有最深处的丶反抗的勇气。
但是现在,勇气重新开始发芽生长,像凛冬的枯树渡过寒夜,在他体内挣扎着,叫嚣自己的春天。
虞尔赫然放声大喊:「不是我,我没有偷!是他们都欺负我,他们都冤枉我!
「我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偷过东西!」
小小的身躯羸弱又无助,他哭了起来,像寻常孩子那样大声哭诉,可内容又让在场的人大为震惊:「是他要欺负我!」
「他骂我偷了东西,却闻了我的头发,还摸我的身体!」他越哭越大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我不答应,他就强行拉我,说要……要……」
後半句没说完,豆芽就呵斥他:「我操你妈的,你他妈瞎鸡巴说个狗屁!」
骂完还不止,他一脚就向虞尔踹开,还好詹信反应快,直接先他一步踢开他的腿,再推出去半米,旁边的警察赶紧把豆芽给控制了。
周围的群众被小孩撕心裂肺的哭诉所感染,在一旁连连唏嘘。
赵警官蹲下来安抚虞尔:「小朋友,你说的这些可比偷东西要更严重了,你身上有他导致的伤口吗,或者有别人看到了吗?」
虞尔抹了眼泪,拨起自己的头发,给他亮出一截湿漉漉的发梢:「这儿有他的口水……」
赵警官:……
「等等,我有证据!」
响亮的一声从人群後方传来,众人纷纷让开道。白毛少年匆匆赶来,身边拉拽着一个穿着跟虞尔很像的「孩子」,而他,才是真正的贼。
那一刻,詹越觉得自己帅爆了,就像悬疑片里拿到关键证据,风光走来负责反转剧本的风流主角。
那天他哥虽然拒绝了赵警官的邀请,但他可没有。
詹越从小就梦想成为一个拯救别人於水火的英雄,而机会来到眼前,他当然不会放过。
昨夜离开时,詹越就偷偷拿走了赵警官写有私人联系方式的纸条,并一直与赵警官交流他们发现的线索。
他老早就计划好了,由自己抓来真正的贼,詹信负责为虞尔出头,而赵警官则负责走程序。
当然,詹越抓贼的戏份是他自己强烈要求才得来的,赵警官看向詹越身後跟着的几个警官,憋住了笑意。
真假贼娃站在了一起,旁观的群众被这突然的反转震惊,议论纷纷。
几人站定,詹越直接动手扯下那人的假发,人们才看清他的长相。
竟然是个长手短身的侏儒人。
领头的警察上前汇报,看了眼詹越:「多亏这个小同志,我们还发现了这个。」
他亮出手里提的口袋,里面是一件环卫工的外套,还有两根腿骨长的高跷。
小刘警官过去登记信息,问他:「你叫什麽名字?」
侏儒人抬眼看了看拿着手铐走过来的赵警官,复又沉下眉,说:「我叫曹长伟。」
在拷上手铐之前,他从兜里拿出几部小灵通,店长赶紧上前查看:「是了,就是这几部!」
众人唏嘘一片,豆芽脸色都变了,想趁着大家不注意溜走,但赵警官可盯着他,拽住了这人:「走什麽,你的事还没完呢。」
豆芽嘴硬道:「我,我有什麽事,贼都抓到了……」
詹信哼一声,豆芽不敢看他,侧过脸去。
「说吧,当时你是怎麽偷的。」赵警官问曹长伟。
曹长伟抬起头,却不敢迎上对面虞尔的目光,直接将目光移向豆芽。
詹越见他光睁眼不开口,就「哎」了一声,曹长伟顿时抖擞起来,开口说:「我看见他亲了……」
他将手指向虞尔。
豆芽腾地一下红了脸,咬着牙,再不出声。
也不知道詹越使了什麽手段,曹长伟把自己的罪行还有小灵通店里看到的全都供述了,他故意溜了豆芽,又在豆芽和虞尔拉扯的过程中返回店里,趁机将店内的物品偷走的,自然两人发生了什麽也一清二楚。
詹越的身手是詹信揍出来的,这小子学习可能不大行,揍人是真的青出於蓝而胜於蓝,尤其是最会戳人痛点,对准了就不留馀地,伤害性不大,但绝对痛彻心扉。
詹信不敢想,那曹长伟吃了多大的苦楚,才能言之必尽。
小灵通事件的真相终於水落石出,除此之外,曹长伟还将过去偷窃的行为全都招了。
「可怜了小虞尔,白白被人冤枉。」大车总结道。
为了守店错过现场可把他憋坏了,当时他跟詹信还在店里招待第一波客人,快要收尾的时候,他看见百米外的街上聚集好大一波人群,就跟詹信说了声。
结果回头一看,詹信拿了小灵通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直接冲进人群里。
眼下见詹越回来,可算找到机会让他赶紧给自己讲述了一遍。
这种能显摆的机会,詹越当然不会错过,除了跟赵警官提前说好的那部分,他大肆渲染了自己抓贼的过程,怎麽惊险刺激怎麽讲。
「最终,就是本帅哥闪亮登场,力挽狂澜!」詹越伸臂一挥,揽住大车,「车叔,我是不是帅爆了?」
大车竖了个大拇哥,随即提了一个问题:「那你哥人呢?」
人群散去,豆芽跟曹长伟都被警察带走了,詹信还杵在原地,只因他腿上有个小秤砣。虞尔抱着他的腿蹲着,一动不动。
「虞尔?」詹信腿都麻了,小心翼翼地迈开另一条腿,弓下步子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