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叨了一整日,确是连茶也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她顺势接过茶杯大口大口喝下,一滴未剩。
渴时大口饮水是件十分痛快的事,她噫叹一声道:“话本子里有句话说的好,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读书人当真不是东西。”
这是连江观云也跟着骂了。
不过他未还嘴,只是宠溺笑笑,自她手中接过空杯又续满放到小几上,“这是去见陶家那位新女婿了。”
“相宜姐到家时哭的惨。”这会儿唐薏想起来好姐妹的可怜样儿也不觉润了眼眶。
短短几句话,通透的人已是窥见事件的全部,这种事儿并不新鲜,他早就料到,“看来他已经做好决定了。”
此事不能想,一想就来气,唐薏怒一拍几案,杯中水洒出些许,“他自己明明有婚约,就算是脑子坏了,可他现在已经想起来了,从前的婚约怎么就能不作数呢?那陶小姐也是,明明知道人家有未婚妻,还从中耍手段,故意在徐朝面前隐了这事儿,她如果心不虚,怎么会让自己的爹给徐朝改名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气得她食指朝自己太阳穴快速点了几下,才恍然想起,“对,鸠占鹊巢,她这就是鸠占鹊巢!”
唐薏心中有正义,见不惯的事儿就忍不住出头,自小就是这个性子,更是恨急了陶雨霏那种小人。
同时,亦是由她联想到自己,原来凭白占旁人的位置是这般遭人恨的事。
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竟与陶雨霏成了一种人。
忍不了。
见她自己在那里气得够呛,江观云一时也不晓得同她说什么好,只能让她先把火散出去。
“你这是去哪儿了?身上怎么还挂着草?”
探手一够,体贴自她发髻上摘下一根细长的草叶。
并排坐着的小姑娘猛得朝他转过脸,二人视线猝不及防撞上。
距离相近,江观云被她直勾勾盯的有些紧张。
“怎么了?”他问。
她正色道:“我退你一千两吧,我不干了。”
生气了
“青天白日别说胡话。”那人脸色微变,随手丢下方才拾起的草叶撒气。
“我没说胡话,”唐薏是最爱惜钱财之人,若非不得已,她才舍不得割肉放血,“由相宜姐这事儿,我悟了许多,做人不能遭人恨,否则会有祸事也说不定。”
若真有祸事,伤筋动骨是便宜,丢掉性命便不值得了。
“你们家这趟浑水我本就不想蹚,更不想占人地儿,关于你江府的名声,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口‘你们家’闭口‘你自己’,处处显外道,全然没将他江观云看成自己人,星点亲近都不存。
她未瞧见那人脸色越发难看,一如兜了积水的乌云,稍一翻动便能降下雨来。
气得别过脸不再瞧她,双手各放于膝盖上,微微握拳,鼻息沉重冷硬道:“眼下你想走也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