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凌乱的络腮胡挂在脸上,他目露凶光将小厮一把扯到身前,自背后掏过一柄短刀,朝领头小厮腹部迅速而有力的攮了几刀。
领头小厮甚至没来得及求饶,便觉着周身发寒四肢发凉,低头看去,腹处早就一片血污,血水顺着衣摆落于脚面,大汉将人放开,小厮捂着腹部重重倒地,至死也没再唤出来一声。
这一场来得太快,其余众人吓得惊慌失色,见对方人多势众,这样缈无人烟的林中怕是死了也不会被人发现。识时务者根本没心思以少抵多,只能大叫着齐齐跪地磕头,生怕迟了些惹怒了恶人也落得这般下场。
灵环自马车的缝隙里露出一只眼,将方才那一切都纳入眼底,她哆哆嗦嗦扑回到马车角落里,脸色惨白。
即便是姚嘉念什么都没看到,只见着灵环的反应就已经猜到此刻外面发生了什么。
见到前面的马车车身异动,那大胡子摘了自己身上的乱草丢到一旁,朝着马车里高声道:“马车里的人莫怕,我们只求财,不害命,今日你们跑到这里撞上我们是你不走运,我们哥几个也只能同您要几个钱花花。”
提到钱,姚嘉念才微定了心神,一直紧紧握拳的手才有了松意,只要他们开口要钱就好,怕只怕他们不要钱要命。
身为大家闺秀,姚嘉念自是不能直接开口与这群人对话,便伸手推了仍在发抖的灵环,附唇于她耳交待几句。
才见了杀人场面的灵环脑子已然麻木,姚嘉念所言她也反应了好一会儿,竟忘了该如何开口讲话。
姚嘉念不耐烦的又重推了她一把,灵环这才颤着声复述:“后面、后面的马车里有钱,你们、你们拿了便是。求好汉给我们行个方便。放我们一条生路。”
外面一众听见里面是女声,一个个的眼珠子都跟着亮了起来。
络腮胡子浮笑一记,抬手招呼了人去后面马车,几人上去里外翻找一翻,果真见了两箱金银,一箱珠宝,外加两箱衣衫书册。
这些都是姚嘉念的细软,她出自高门,就算是去庄子上隐居,却也不会太过亏待,银钱少不得。
夏夜的风于林中反复穿梭,那小厮的尸体就躺在马前,血浆顺着他腹上的伤口血流成河,渗入泥土中,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气潮闷发散,用不得多时便顺着马车的窗口飘入姚嘉念的鼻腔当中。
此刻自知身处何地,愣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面色紧绷,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握。
明明外面吵闹不停,可她偏却清晰无比的听到自己强如擂鼓的心跳声。
她听着外面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狂笑着搜罗金银细软,还有人将她的包袱打开,衣衫尽落,不知是哪个拿着她的衣衫于鼻下闻了闻,不知廉耻的兴奋道:“是女人的衣服!是女人的!”
一想到自己的衣裙此刻正在这般龌龊之人手上,姚嘉念便觉着胃中汹涌翻动,似只要稍张嘴,隔夜的饭食便能全吐出来。
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她盼着这些人拿了东西就能放她们走。
有人敲了三下车椽,那大胡子见着这些散落的女子衣衫,似突然改了主意,“这辆马车也要搜。里面的贵人,请挪贵步,让咱们检查一番。”
轰得一声,姚嘉念五雷聚顶。
“小姐”灵环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先前的凌厉半分也不存,一双汗湿的手紧紧拉住姚嘉念的袖口,“怎么办”
“快些!”大胡子又是三声重击催促。
这下躲是躲不成了,若是她执意不肯,定然下场不妙。就凭带的这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是这群人的对手。
别管平日于家中做护院时多英勇,那不过是借了主家的势,可如今见真章时无论是谁皆是保自己命为上。
这节骨眼上,也不可能有人为她拼命。
她怕极了,可就算再怕也没有丢了大家闺秀的架势,稍一理袖口,咬牙纵身出了马车。
灵环无法,哆哆嗦嗦同她一起出来。
姚嘉念是不染纤尘的贵人,无论身段、容貌、气质皆是上乘,若非因得今日一场不该发生阴错阳差,这群人拼死了,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她一面。
硬着头皮落地,明明已经贴边站定,却早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贪婪似剑的目光,齐齐朝她射来,似要将她分噬得一根骨头也不剩。
她素来不愿意做最坏的打算,就连现在也是。
“原来是个美人。”大胡子眯着眼上下打量眼前这位女子,还特意让人高举了火把。
火光映照美人身段时不时闪动,大胡子忍不住邪笑一声,凑到姚嘉念跟前低声道:“我已半年不曾碰过女人了,小姐陪我一次,我就放你走,如何?”
“放肆!你可知我是谁?”突然的贴近,他身上浓郁的汗臭味刺鼻难忍,这般污言秽语让人作呕气急,她长眉竖立,自是不肯让旁人随意轻贱。
“你是谁?说来听听。”大胡子笑意更甚,“别告诉我你是官家的女儿,我告诉你,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女儿我也不怕。”
“你”姚嘉念万没想,这些来路不明的人竟然猖狂至此,她气急败坏,只能威胁道,“识相的,拿着这些金银快些走,我不与你们计较,若不然,后果不是你们承担得了的。”
“哈哈哈哈哈,”大胡子仰天笑起,“我还就喜欢你这泼辣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日我还就得治治你,不然你不知道康爷的厉害!”
话落,他一把将人扯过,众人齐齐朝这边围过来起哄,越围越深,他们笑容猥琐,嘴脸丑恶,还有人时不时朝姚嘉念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