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山野间流淌着清新的空气,伴随着虫鸟的婉转歌唱,使人安逸至极。对于任青禅而言,夜晚胜过白天,因为他总在夜晚劳作,白昼中沉睡。
这夜晚山林中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云雾缭绕,或许他是月亮的孩子吧,每当他望着夜空和迷雾都会有一种归属感,这种归属感来自白天在人世间渺茫的不安全感和无依无靠,所以回归田野与原始便是令他最安逸的依托。
狼的长啸划破天际,吓得东方梦不自觉搂住了任青禅的胳膊。任青禅讨厌过于亲密的关系以及肢体接触,尤其是对这初见的陌生女人,若说他对哪个女人曾有过好感,只有师姐央拉了吧。
“你推我干嘛?我害怕。”东方梦楚楚可怜的看着任青禅,她的头不自觉的靠在任青禅的肩膀上,东方梦是个单纯的女孩,她没想太多,只是此时此刻依靠着这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弟弟。任青禅却冷冷的道:“夜路我走的多,你听见的狼啸实则在很远处,由于山谷有回声,才听的瘆人而已,通常情况下这山间有别的动物,狼不会主动攻击远处的人。”只见月光下的太佐家宅院升起袅袅炊烟。东方梦指着宅子说到:“我就知道,今天那樵夫是骗我的,太佐世家怎会轻易被灭门?”
任青禅不言,他明白,如今国库空虚,金人侵扰,但最后遭罪的,落到头上的还是百姓,有这么一间空宅子,早是被流浪者抢了去。看样子这少女入世未深,又怎会一个人穿着如此华丽的服装在这荒郊野岭之中?
正琢磨着,便看见前方有一茅草屋,但破旧不堪,打开门里面全是蜘蛛网,任青禅不解,这女孩是住在如此破屋中?
谁曾想少女一踩,便在竹地板上踩出一条暗道。
“你莫要出声啊,我怕有杀手在这卯时回来。”她小声说。
“杀手?”任青禅疑惑,自己不就是杀手吗?严堡最后一个杀手,任青禅问到:“什么杀手?”
东方梦自觉说漏了,惊呼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安抚任青禅说到:“不怕不怕,没杀手,你别出声就好了,我娘不喜我带别人去家。”
任青禅稍感不对,而后试探性问到:“请问姑娘贵姓?”
“我复姓东方。”东方梦倒是很诚实,虽然没说全,但说的也都是实话。
任青禅想半天,也未曾在江湖上有听说姓东方的,别人只知黑白道主叫泷嫣,但却无人知其姓氏。
“你自己不先说,就先问我?你有礼数吗?”东方梦叉起腰来教训到。
任青禅也明白礼数,羞愧难当,这时才想起来忘了先自报家门,说到:“呃,在下…”
任青禅不知怎么说,只得再次撒谎:“在下,任青禅,姑娘也可叫我‘刀’,任刀。”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那是反复出现在梦中,儿时的回忆,任青禅声音颤抖的问到:“姑娘全名叫什么?”
说话间,二人便走回了后花园门前。东方梦见张汝耀未能逃跑,心中安定下来,这次再把这病恹恹的傻小子带回来陪能言善道的张汝耀玩,他也就不会寂寞,不想逃跑了。泷嫣从不让自己跟黑白道里的杀手说话,那些杀手也冷冰冰的,完全不像这两人如此有意思。
东方梦回到:“单名一个梦字。”说完,她推开了门。任青禅浑身鸡皮疙瘩乍现,一时间如同醍醐灌顶!这个名字在自己脑海中出现无数次,东方梦,东方梦。
梦中,回忆涌现。任锦成翻身将女孩压在身下,女孩将自己的嘴巴捂住惊呼!“东方梦,我叫东方梦,是黑白道主泷嫣之女。”
“东方梦,黑白道泷嫣之女。”任青禅抬起头,回忆着梦中东方梦与自己说的话脱口而出:“东方梦!黑白道泷嫣之女!”口中不自觉喃喃到。
东方梦惊讶的看着任青禅,她站在推开的大门前一动不动,远处有一男人向东方梦挥手道:“你书买回来了?第一次见你凌晨来啊。”
张汝耀向二人走去,他似乎也现了东方梦身后的男人,一下子匍匐在地上,以为是黑白道的杀手来杀自己了。
东方梦向任青禅问到:“你,怎么会知道我母亲?”她再看向张汝耀已经藏了起来,她怕是母亲的熟人,如果向母亲告密,自己会被戒尺打,张汝耀的小命也不保了。想着,东方梦赶紧关上门双手合十乞求到:“任刀,我不知道你认识我母亲,你想必已经看见那个人了,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求你不要告诉我母亲。”
任青禅却说到:“你确实是黑白道吗?我不是听乳母讲故事而臆想出来的,不是的。”他越讲越兴奋,好似自己的身世之谜马上要被破解:“泷嫣真的有一个女儿叫东方梦!我不是做梦而已,不是的。”
东方梦还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任青禅又说到:“宏钟寺,山头,严堡。你可有印象吗?”
瞬刹间,时间凝固了。东方梦看着任青禅的脸思考良久。猛地,她惊慌失措地大声呼喊:“鬼!你是鬼!不可能!不可能!”
张汝耀听到二人激烈的对话,也不禁抬起头来看。
东方梦说到:“我记得你,我记得你!你们应该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你是任锦成吗?好像,不,你是当时他那两岁半的弟弟吧!”
“我未死!”任青禅抓住东方梦的胳膊说到:“你可还记得我对吗?”
任青禅抓着东方梦用力摇晃,想让她清醒一些:“我不是孤儿?你知道我到底是谁吗?我的身世。”
东方梦冷静下来:“你是,你叫,你们两兄弟跑去救你父母来着。我害怕,便跑回黑白道了。”
“那我到底是谁?我的父母在哪?”
东方梦结结巴巴的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近似疯狂的任青禅:“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我是姓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