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平时搁办公室要死要活,能坐着就绝不站着的体力废物,是他的新训导员。
有时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不是没有原因,比如他的这位朋友和陆教官。陆教官能边救把人骂哭,这位会笑着原谅参训人员的愚蠢行为,并转身一脚将其踹进更危险的地方。
从结果上来说,参训的人都哭得挺惨,包括他和一开始很激动很兴奋的Y市监察处的人,以及部分原本高兴训导员长得很好看的人。
世界上果然还是犟种多,实训结束,期间被踹得那麽惨,居然还有人激流勇进,试图去找人要联系方式。
没人要到,因为训导员的男朋友来接他了,气场直压其他人一头,一眼扫过去没人敢说话。
这天的天气很好,跟刚下班的周姓训导员的心情一样。
搁副驾抱着怀里新鲜收到的花跟越发凝实的保安戳戳搞搞,他垂眼笑着,开始规划休假时间的行程,完全不见把人踹下高楼时的模样。
已经稳居男朋友高位且再也没有掉下来过的司机陆侧头看了眼,问:「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十分平常的一个问题,下班之前就已经思考好,周然顺溜报了菜名。
陆司机说好。
周然戳戳保安,又说:「挺久没去看叔叔阿姨了,明天刚好去看看吧。」
陆景文侧眼多看了两眼,之後一笑,继续说好。
傍晚的光从地平线上延伸出去,落进车里,昏黄光亮映亮逗安全出口小人的手,怀里花上的细小碎钻折射出一片斑斓的光。
【作者有话说】
诸君,完结的味道咯!
第105章从头下到尾的雨
这个世界像虚假的。
从很早的时候起,陆景文就是这样认为。
父母一次出差再没回来後,专业管理人接手他。虚假的谦和态度,亲和笑容之後的冷漠,在管理人和一众父母曾经的合作夥伴前来吊唁的时候,他能精准察觉出这些背後的情绪。
但他不在意。和这些人私下里说的那样,他没在葬礼上掉一滴泪,是个情感淡薄,很不关心他人的人。
他不在意,但不代表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表明这些想法。坦露的情绪和话语结束於他直接一脚把一个说话的人踹进医院。
这些人又一改态度,开始迅速远离他,全身心里都写着害怕。
这个世界很虚假,人也是。一窝蜂地来,又一窝蜂地走,没有自己的思想,只随波逐流。
去学校後是没有难度的学业,一句话也没说过却跑来说喜欢的同学,阶段性找茬的没有脑子的混混学生,没有理由地来,被打後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像是从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很无聊。唯一的意外是混混里也有能力者,也是唯一一个被打後还跑回来的,顶着一身伤自我介绍说叫李淼。
毕业後,对十年前的案件还有疑虑的地方,他直接进了监察处。工作和在学校没有什麽差别,简单重复。
他和世界隔了一层有色的隔膜。像时刻行走在火海,整个世界都在泛红,直到仅凭视力无法分清血液和透明的水。同时身为研究员的医生告诉他,这是能力的伴随症状,或许也有他自己的因素在。他和这个世界缺少联系,主观上在自我脱离。
再後来,他接到新任务,被紧急派遣去Y市。
一个能力者暴走,其他人实力不够,无法前去中心查看情况,轻易踏进或许会被冻伤绞杀。
能力者是Y市监察处的重要人物,需要尽快确认情况。
进入Y市,他一脚踏进了凛冽雪山。
雪落下的时候很安静,但暴风雪不是。被大雪覆盖的树木,大楼,冰封的街道,汽车,城市完全沦陷,成了空前广阔的能力者的领域。
在城市的中心,大厦倾斜,道路损坏,人为造出的巨坑里堆满积雪。电力停摆,路灯弯折,四处都是飞溅的肉块。
不断有冰霜攀上手脚又被融化,在庞大的废墟之上,他找到了一个人。
风雪呼啸,碎发凌乱里,他对上了一双垂下的冰蓝色的眼。
冰冷,平静,又带上些微的讶然,像是没想到会有人出现在这里。和他不一样,那是一双深扎於这个世界的眼睛。
更多的是暴戾和绝对的蛮横,那双平静的眼睛的眼角边,是斜飞出去的顺着下滑到一半被冻住的血迹。
——无视了他的能力,也无视能力带来的伴随症状,那双眼睛就这麽看来,原原本本地落进眼里。
霸道地成为了这个世界里唯一正常的色彩。
明明是最冰冷最安静的颜色,却比其他任何色彩都要来得更锋锐,更有穿透力,一眼深扎进眼底。锋利到几乎让人差点忽略那双眼睛已经失去基础的对焦。
风里传来比雪还要偏冷的清透声音:「来给我收尸的?」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空气不那麽令人烦躁,他意外的有耐心,回答了,说来接对方去医院。
「去医院麻烦,还是收尸快一点。」坐在废墟上的人略微抬手一抛,说,「这个给你。」
有东西从上面滚下,是一个冰冻的肉块。极致的冰冷,东西到手上後,手指有一瞬间失去知觉。
上面的人还有个东西给他,但不方便行动,需要他走两步。
他踏上了废墟,真正看清了坐在上面的人。很瘦的一个人,衬衫上大半都被血水浸湿,与其说是不方便行动,不如说已经动不了,上半身靠在雪堆里,低头一手抓过倒在身边的人的头放他手上,说:「刚才给你的东西交给黄局长或者你拿走都好,只要注意不要让冰化掉。这个人是A市来的研究员,事情起因在他,背後还有个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