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很软,玻璃桌高度很合适,作业很好写,就是长桌那群人实在过于吵闹,还时不时传来什么“鬼怪”和尖叫声,宿灼现在对这个词过于敏感,直觉不对劲,她指向话题中心的那个短发女生,询问和她打了招呼的孟念欢:“你认识?”
“啊?灼灼你见过的啊,就是谢宛亭那货。”孟念欢停下笔,担忧地探身关心她的聪明同桌,“我知道你的脸盲挺严重,可你之前不是能认出她吗?”
果然是那个导致她被扣了“幽灵”帽子的罪魁祸首!
宿灼深吸一口气:“我记得她不是高马尾、美人尖吗?怎么剪了短发还留了刘海。”
“她前一阵乱窜头发缠树上了,还是我路过拿剪刀救的她,不对!”孟念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引起一片好奇的目光,她缩缩脖子,“你靠发型认人?!那我上次剪了头发你认得我呀。”
宿灼心虚:“你鼻梁上的痣是深红的,很好认,也遮不住……”
“我还以为是多年的同桌情谊。”孟念欢捂住胸口倒了下去,直挺挺压在沙发上,解了发绳的头发散开晃着,被空调口的风吹着飘呀飘。
宿灼恨不得捂住半分钟前自己的嘴,“我错了,是多年的同桌情谊让我一直认得出你。”
“我不信你的花言巧语,哄不好了。”
哒、哒,喧闹的背景音里清脆的两声,两杯颜色对比鲜明的饮料被摆在桌子上,卜渡弯腰擦净桌上的水痕,冲宿灼眨眨眼,戏谑道:“哄不好的小同学怕是不能喝饮料了,真苦恼。”
“不,我可以。”孟念欢坐了起来,拿走带着冰块的柠檬水,猛吸一大口。
功成身退,卜渡坦然自若顶着宿灼“不许欺负人”的警告目光,顺手收走了长桌上的空杯子和纸屑,并附和谢宛亭正讲述的“幽灵”事件:“那一定是很凶很凶的幽灵,会瞪人那种。”
众生点头赞同,谢宛亭如遇知音,宿灼差点捏爆手里的塑料杯。
欢快的分享声拯救了塑料软杯里的奶茶溢出来的命运,“太好喝了!灼灼你快尝尝。”
宿灼接过吸管,“嗯……有点酸。”
透明清亮的柠檬水中,冰块的凉意带着新鲜柠檬的酸意直冲口腔,宿灼打了个激灵,急忙抿了口自己杯子里的奶茶,满量的糖份顺着牛奶在口腔里打转许久,才缓了过来。
“嘿嘿,我家里都超级能吃酸,没想到这家店的柠檬水能这么合胃口,cky!”
比起酸,宿灼更喜欢甜的食物,小学馋嘴的时候,大家都去小卖铺买零食糖果吃,她没零花钱,也够不到藏在橱柜顶上的冰糖,强忍着慢慢过了馋嘴期,可对甜的执念也留了下来。
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宿灼也懒得说,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生理上需要糖份,便将这点情绪上的小需求扔到一旁。
只是,她吸到一颗甜甜的黑糖珍珠,用牙齿一点点磨碎,满足得快要眯起眼,暂时原谅了卜渡的过分发言。
操作间传来细碎的水声。
没新的顾客进来,卜渡在操作间收拾,透过开放式的窗户,宿灼看着她慢悠悠将杯子洗净晾起来,一个个把器具摆在对应的位置上,抹布洗了好几遍,拧干擦净桌面。
看了一会儿,宿灼记住了流程,卜渡还在收拾,于是她眯起眼试图看清小料盘上贴着的标签。
茶冻、奶冻、啵啵、芋圆、麻薯、糯米……还有黑糖珍珠。
认到椰果时,孟念欢从作业里抬起头,跟着一起看起来,她咬着吸管冒出惊天一句:“灼灼你别说,你和漂亮姐姐不愧是亲戚,你俩真的蛮像的。”
?????
“谁和她是亲戚?”宿灼被突然扣过来的亲戚关系吓住了,她一个脸盲哪里认得出卜渡和自己像不像,急忙辩解:“你别乱说,我和卜渡只是一面之缘,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像!”
“那她为什么请你……”孟念欢态度坚定指指宿灼,又指回自己,“还有我——你的朋友,喝奶茶?”
“这!……”宿灼语塞。
对呀,她自认出卜渡起就停滞的聪明脑袋终于运转起来,卜渡为什么要请她和孟念欢?可她怎么知道卜渡怎么想的,两人就莫名其妙认识了一个晚上,还话不投机半句多。
可这没法和孟念欢说,说了就牵扯到了那封赴了约的威胁信,宿灼只能闭嘴,默默认了这个莫名多出来的亲戚。
“被我说中了吧。”孟念欢松开被咬扁的吸管,得意洋洋摇着脑袋,“我就说你俩的五官分布走向简直一模一样。”
她眯起左眼,指尖比划着来回移动,“虽然漂亮姐姐比你高、瘦许多,还是双眼皮,笑眯眯的,和你总是绷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同,导致乍一看你俩差很大,可细看你俩皮肉下的骨相,鼻子、下巴、眉骨,还有侧脸的流畅度,很像很像。”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我看过你的家长签字,你姥姥姓卜吧?漂亮姐姐也姓卜,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你就认了吧!”
好友说得头头是道,解释复杂的相遇过程又太难,不如直接认下亲戚关系来的简单,宿灼任命低头:“孟尔摩斯小姐,您说的对,远亲,不熟,别张扬。”
侦探小姐得意扬起了下巴,决定乘胜追击,打探更多消息。
在宿灼绝望起来的眼神中,她缓缓张嘴:“你到……”
“孟念欢,我们要回去了,一起呗,你总不能让你同桌再跑两趟吧?天黑了就危险了!”
万幸,谢宛亭站起来,打断了新一轮的拷问,她带来的一伙人来得早,喝完奶茶,准备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