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抖抖手上的竹粉说:“那雨后得要捻河泥了,到时我跟你一块去。”
“别去,”水生摇头,“这捻河泥弄得不好会翻船的,这会儿河水湿冷,冻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捻河泥就是在塘池里捞泥巴,捞上来的泥巴则堆在稻田边陇上,加点杂草腐叶,凭它烂上一些时候,等插秧后那便成为稻子的底肥。
水生说:“真不用你去,我几个堂哥一块帮忙,到时候你烧顿菜让大伙吃点就成。”
“去年收成不好,稻子空壳得多,今年再多种些。”
香秀听了便道:“再多种点糯米,做汤团和年糕都少不得它。”
两人说着话的工夫,雨点落了下来,福妞从另一头屋里冲出来喊:“拿鸡窝,拿鸡窝,把鸡淋死了就没蛋吃了。”
满仓也急急地跑过来收笼子,一手拽一只往屋檐下跑,嘴里道:“还好收得早。”
看的香秀跟水生两个都止不住笑。
春天多细雨,绵绵下起来没完没了,寒气也随之而起,薄衫子是穿不住的,得再加件衣裳才成。
骤然转冷的天里,香秀的月事来了。
她以前沾了不少寒气,每每一来月事,肚子里头便搅成一团,坐着不是,躺着不是。
水生瞧她脸色煞白,也着了慌,“我给你请个郎中去。”
香秀撑起身子,水生忙给她背后搭了个软布枕,她捂着肚子说:“别去找郎中,叫人笑话,给我来碗热茶缓缓就成。”
水生摸她额头冰冰凉,随即出去烧水,让满仓看着,自己穿着蓑衣跑去他二姑那,后又急匆匆跑回来,手里拿着红枣和生姜。
他把姜剁成细末,放到碗里,再舀一大勺红糖拌匀,就这样隔水蒸。
水生端着热茶进屋,香秀半躬着身子,他摸了摸她渗出点汗的鬓角,扶她喝了点水。
“我去问了二姑,她说你这得多吃点生姜红糖,发一发寒,”水生搓热掌心,让香秀靠在他身上,给她揉着肚子。
香秀没力气,她小声地说:“难为二姑还要教你这个。”
“她做接生婆的,于这上头没忌讳,要不是这会儿她急着出门去接生,她就跟我一道来了,”水生说着,手下动作不停。
其实他二姑跟他说的很直白,这月事里疼就要养好的,不然难生养,叫他多上点心。
过了会儿,香秀闻到股生姜的味道,有些冲,福妞端来了一碗生姜红糖。
隔水蒸过的红糖化成了浓浓的糖浆,里头裹着细细的姜末,香秀吃了一口,她难得皱起眉头。
生姜越细越辣,红糖入口很齁。
福妞担心地说:“不能吐,吃了才会好。”
水生说:“忍一忍,吃完了再喝水。”
实在很难吃,而且还是满满一碗,香秀硬着头皮吃完了。
趴回被窝里睡时,感觉出了好些汗,身上热烘烘的,没那么冷了,肚子也没刚来时那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