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憩了一会,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才稍稍放松下来,再加上八宝散的功效,还没说两句,人就已经迷迷糊糊地闭上眼了。
本来身上就没几两肉,这一下子又瘦了不少,朝汐眼瞧着她两腮大有要陷下去的趋势,心疼坏了,连忙将枕头放平,又轻手轻脚地把人摆正,盖上被子。
朝汐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角,这一下子困意来得更快了,桑晴彻底撑不住睡了过去。
朝汐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
赶等到桑晴彻底睡熟了,朝汐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她身上的针还没拔呢。
想要披上外衣去找朝云,可又想起来朝云被她俩腻得躲到京郊大营去了,现下桑晴又睡了,自己实在是不忍心喊醒她,但是总不能让堂堂兵马大元帅深更半夜穿个肚兜跑到管家放里去拔针吧?
朝汐叹了口气,摊手懊恼道:「自作自受啊。」
朝汐秉着怜香惜玉并且自己终归还是个女人的心,无奈地守在桑晴床前,只盼着她小姑姑能和自己心有灵犀,梦里有知。
或许是周公近几日来推牌九赢了钱,还有可能是月老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费劲吧啦扯上的红线就这麽断了,更有甚者亦或是红鸾星真的飞累了——总而言之,桑晴在三个时辰後终於醒了。
桑晴还没睁开双眼,就先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她好久都没谁过这麽舒服的觉了,当真是神清气爽。
不过她昨天是怎麽睡着的?
好像是和朝汐在床上闹腾,闹着闹着就睡着了,这个被和枕头又是谁给她摆好的?朝汐吗?
伸手探了探身外的位置,空无一人。
人呢?怎麽没了?
桑晴手下一顿,不对……除了人没了,好像还忘了点什麽事……
忘了什……针!
这下桑晴彻底醒了,她不光自己睡着了,还忘了给朝汐拔针了!
「子衿!」桑晴猛地坐了起来。
终於被想起来朝大将军,此刻像是一只刺猬蜷缩在床边,乌黑的眼圈和通红的眼底看得桑晴「嗷唠」一声,差点背过气去。
朝汐朦胧之间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公鸡打鸣。
67。忌惮
朝汐秉承着怜香惜玉的大无畏精神在床头守了一夜,所以就导致第二天整整一个白天都在床上睡了过去,朝云回来的时候好奇问了一句,却得到了桑晴一个不可言说的隐晦笑意。
朝云不说话了,但是她感觉自己好像又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沈嵘戟上午从悬鹰阵回府的时候刚好巳时整,才一迈进府门就有小厮来报,说是有客人来了,正在花厅等着呢。
沈嵘戟心中不免疑惑,问是谁,小厮却摇头说并不认识,只是老太爷此刻也在花厅陪着,让他赶快过去。
他将缰绳与披风一并递给小厮後,径直往花厅走去,一路之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麽一大早的谁能来找他?
要是悬鹰阵有事那方才也就说了,不用等到这会,还能是谁那麽大的面子,让他爹也陪着喝茶?
等到他走到花厅的时候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这个人别说是让他爹陪着喝茶了,就是拉着皇上去逛庙会,皇上都不能说半个不字。
更何况自己家这「神医圣手」的称号还是人家家里给封的。
「微臣沈嵘戟请大长公主安。」沈嵘戟迈步进了屋,对着上座的桑晴撩袍下跪,「大长公主长乐未央。」
桑晴笑着免了他的礼,又当着他的面跟沈老爷子一个劲地夸讲,老爷子高兴得满面荣光,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沈嵘戟心道她这是「近墨者黑」,把自己架的这麽高还不知道有什麽事呢,面上一派恭顺,嘴里忙道不敢。
三个人又寒暄了一会,桑晴就不动声色地将沈老爷子请回了书房,下人趁着这个空隙又来换了一次茶,等人都撤下去了之後,花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桑晴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问道:「你一会儿还有事吗?」
沈嵘戟想了想,回道:「午时的时候约了几位大人茶聚。」
桑晴:「推了。」
沈嵘戟:「……」
他的瞳孔有些震感。
桑晴放下茶盏:「我替你送帖子去赔礼。」
沈嵘戟:「……遵命。」
还能怎麽办?
他除了遵命还能怎麽办?天下都是人家的,推个茶聚能怎麽样……
桑晴笑了一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沈嵘戟面如菜瓜的脸色,说道:「我可不是那麽蛮横无理的人,要不是真有事找你,我能大老远的过来还推了你的聚会吗?沈统领可别生我的气,我府里有一幅吴道子的山水画,改日我叫人送来赔给你。」
沈嵘戟有些受宠若惊:「微臣不敢,但凭殿下吩咐。」
他倒不在意什麽画啊字啊的,就是怕这个姑奶奶提出一些什麽他做不到的事,不过要真是送他一幅吴道子的画,那也是来者不拒。
客套得太多就容易耽误正事,更何况桑晴今天来可是真的有事。
桑晴:「子衿身上的毒你研究的怎麽样了?上次你说十殿莲再过不就就会被憬魇压制然後完全吞噬掉,是不是真的?这样一来就算是解决一个了,可是还有一个,憬魇呢?憬魇又要怎麽解?这种毒药在她身体里潜伏了这麽多年,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去除的,这些日子里她基本每天晚上都会发烧,我已经按照你的方法替她施针了,虽然有所缓解,可是子衿的身子实在是每况愈下,她真的等不了,也等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