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像浓雾一样围绕着二人。
知道母亲在盯着他们,岑晏先开口道:「我们去看荷花吧。」
这十九年来,无论是学武还是从文,他一路都畅通无阻,从没有遇到让他觉得头疼的事,但面对长辈就不一样了,真正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可又有什麽办法?天子择妻都是遵从父母之命的。
沈棠也打起精神来。
她对岑晏的态度是失望,但不嫁给他,选别的路也未必比这条路好走——她在安州也生活了十六年,见识过众多女子的命运,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就算退亲,也要争取她能争取到的最大利益,而这利益建立在她与岑家,与岑晏的良好关系上。
走到水亭上,沈棠忽然转头看着岑晏:「可惜我去年身子不适,不然早一点入京,应能看到二公子游街的风采,如今也只能从旁人口中得知了。」
女子芳容艳粉,如水中红莲一般。
岑晏语气平静:「无甚特别的,跟你现在面前的我没有什麽不同。」
言下之意,她大可看此时的他。
沈棠有点意外。
被天子钦点状元,那是何其风光的时刻,哪怕过了一年,再炫耀一番她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爱吹牛的男人遍地都是,真材实料的吹一吹就更正常了,谁料岑晏竟没有藉此发挥。
她莞尔一笑:「二公子说的是。」
当真盯着他仔细看起来。
不得不说,便是将岑晏放到後世,这幅皮囊也是万里挑一,赏心悦目的,所以,不看白不看。
岑晏完全没想到她如此「从善如流」。
被她用观赏器物一般的态度对待,他面皮有些发热,但转念一想,他是男子,不该有此感觉,反倒是沈棠的做法过於大胆,太没有闺中女子的矜持了,这让他在花钿之後,又多了件不满的事。
正好沈宁此时过来,叫他有了离开的理由。
「你们姐妹俩一起赏花吧,我也正好有些事还要处理。」他告辞离去。
沈宁张大嘴:「我还没开口呢,姐夫就走了!」
姐夫真的不喜欢说话啊。
沈棠揽住她的肩膀,低头在小姑娘耳边告诫:「说了别叫『姐夫』,你不听话,我可不想理你了。」
沈宁嘟起嘴:「好吧,不叫就不叫。」
岑夫人都看在眼里,摇着头与谢夫人道:「晏儿一心扑在公事上,才待一会就急着走,如此下去,只怕迎娶阿棠的时候,二人都还十分陌生。」
谢夫人安慰她:「见过就行了,凭他二人的条件,还能互不喜欢?等成亲後,定是如胶似漆的。」
「但愿如此。」
不像长子,个性坦率,次子心思重,得知两家定下亲事後,一句话都没说,问他,只说一切依从长辈,根本不知他心里如何想,岑夫人是怕他委屈,心疼他,好在这未来儿媳各方面都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