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子仁善,经常奉劝陛下仁孝治国,以德服人,对於那些罪人,也常常劝梁帝网开一面,不要牵连无辜,劝的次数多了,梁帝也对他分外不满起来。
有一次太子惹怒了梁帝,梁帝不见他,太子就在螽斯门前长跪了几个时辰,直到大雨倾盆而下,将他淋的湿透,梁帝才松了口,让他回去。
然而,等太子刚回到东宫,梁帝的旨意就下到礼部来了。
圣旨上写太子及冠多年,一直未纳太子妃,着在大梁境内搜寻品貌及才学上佳的女子或者双儿,将其姓名和容貌编画制成名册,送入宫中供皇后挑选,再最为出挑者,召入宫中觐见,待经历层层考验之後,再拔擢最优秀的人为太子妃,辅佐太子,免得太子行迹太过乖张。
这事本来和崔帏之没关系,所以崔帏之一直老老实实地读书上朝,直到有一天,他因公到礼部喝茶的时候,竟然在选妃名册上看到了乔云裳的名字。
他当即就惊了,最後怒了,一拍桌子,直接气势汹汹地去找乔满去了。
他以为是乔满把名字报上去的,故而和乔满大吵一架,差点没打起来,把乔府搅得鸡飞狗跳,後来才知到礼部其实早就知道乔满家里有两个双儿,一嫡一庶,而乔云琅是庶双没有选正妃的资格,他们就直接把乔云裳的名字写上去了。
这把崔帏之气的跳脚,但他又没有什麽办法。
选妃的旨意是梁帝下的,谁都不敢抗旨,就算崔帏之胆子再大,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究竟几斤几两,何况他背後有还有双亲,他还不敢当众违抗梁帝,免得惹怒他,导致自己一家人都被罚。
在这种情况下,崔帏之整日里神思恍惚,连带着办公巡查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把闹事的人塞进监牢的时候,还差点让人跑了。
他的同僚赶紧冲上前去逮住他,那犯人也慌张,无头苍蝇似的,随便乱闯,崔帏之和同僚不得不合力将挣扎逃跑的他制住,用力将他按在地上。
好不容易制服犯人,崔帏之已经惊出了一身汗。
他给犯人戴上手铐,正准备将他押回牢房,但下意识抬头时,只见一双阴冷的眼睛正透过监牢门,死死地盯着他看。
那盯着他看的犯人左不过十七八岁左右,和崔帏之差不多大,长长的头发未经梳洗,凌乱地铺在脸上,双臂垂在空空荡荡的脏污袖口中,露出伤疤遍布丶皮肉外翻的手背,脸颊瘦的棱角分明,更衬得脸上的神情更加阴沉和狠厉,活像是一匹饿极了的瘦狼,只要将他放出笼子,他就能像闻到肉腥一样,猛地扑上前来,恶狠狠地将人的脖子咬断,直到血液喷溅而出,他才会心满意足地停下。
崔帏之见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後退两步。
但他的同僚却像是见怪不怪了,将犯人直接拖走,崔帏之反应过来之後,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他一边走,一边还是忍不住好奇,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被关在监牢里的犯人,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後,赶紧转过头,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自己的同僚:
「哎,那个被关在最里面的人是谁啊。」
「哦,那个啊。」同僚随口道:「是前几年白莲教教主的亲儿子。」
「白莲教。。。。。。。。就是那个邪教组织?」
崔帏之想起来江锡安似乎和他说过这个。
「对。」同僚道:「十几年前陛下派出军队前去镇压,杀了大部分的白莲教孽党,但独独没有抓到白莲教教主,只抓到了他的儿子。他儿子被抓的时候才是个四岁的小儿,如今被关在这里十四年了,都快要被关疯了。」
「哦。。。。。。。。」崔帏之想起那一眼,忍不住胆寒,心有馀悸。
被关了十四年。。。。。。。。要是他,也差不多要疯了。
虽然那个人犯的眼神过於吓人,但崔帏之心大,过了几天之後,就差不多要忘了。
现在最让他着急上火的事情,主要是太子梁凤卿选妃的事。
不管他怎麽不想乔云裳参选,但因着乔云裳的品貌和才学,在京城的双儿中都算得上是极上等的,所以他还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从海选顺利进入了终选。
同他一起入选的,还有定国公之嫡双姜乞儿。
一想到三天後就是乔云裳要进宫参选的日子,崔帏之心里就难受的很,刚一散值,崔帏之就一个人跑到街上去喝闷酒了。
他喝的醉醺醺的,路都要走不稳,拿着酒壶一边喝一边回家,回家的路上,还差点冲撞了太子的车马。
「吁——」在马头即将要将崔帏之撞翻的那一刻,马夫及时拉住疾驰的马,调转马头,避过了喝的神志不清的崔帏之。
「找死啊你!」车夫忍不住对着崔帏之破口大骂:
「太子殿下的车马也不避让!」
车厢内坐着的太子被这麽一晃,差点撞到车厢壁,稳住身体反应过来後,才掀开车帘,低声问:
「怎麽了?」
「回太子殿下,路中间有个醉鬼,看见您的车马也不让,就这麽冲过来了,我急着避让,车厢才会晃动。。。。。。。并非是我故意。」马夫回神禀告道。
「没事,人没伤到就好。」梁凤卿摇头:
「事出有因,孤不怪你。」
他顺着马夫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崔帏之站在路中间,右手拿着酒壶,双眼发直地看着他,不由得诧异道:
「崔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