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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讲(第1页)

第五讲

今天我要试着跟你们讲讲(我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如何把感觉的记忆应用到表演实践中,如何寻找感觉,如何融会和发展感觉,如何运用想象力、替代物等。我有意选取一个自己不曾准备过的素材,以免给你们留下个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印象。我本可以从我们已经排演过的戏剧中抽取一场,但是我觉得,如果我实打实地寻找感觉,就仿佛我在排演这部剧一样,你们会获益更多。

这部剧是《红字》(TheScarletLetter)#pageNote#0,你们可能都知道海丝特·白兰受惩示众的那场戏,她被引着穿过人群来到市场,在刑台上站十二小时——从黎明到日落——胸前还要佩戴着红字。正在此时,她的丈夫在失踪十二年还是十五年#pageNote#1之后来到了镇子上,最先看到的一幕就是他的妻子站在刑台上,抱着一个婴儿,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我给你们读一下这一场:

齐灵渥斯我请问您,善良的先生,这个示众的女人是什么人?她为什么会被安置在这里当众受辱?

镇民你想必是初来乍到的外地人吧,朋友,要不然你一定听说过海丝特·白兰太太和她干的丑事。她引发了公愤,我向你保证,在虔敬的丁梅斯代尔先生的教堂里……

如是云云,直至本场结束。

这场戏就是这样。现在我要试着把齐灵渥斯这个角色过一遍。首先,我要

谈的不是整部剧,而仅仅是这一场,试着找找动作、主干,和在这场戏中指引着我的行为、动作的那句台词。

(学生开始提问。)#pageNote#2

○让演员仅凭想象就进入情境,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我不知道这世上有哪个演员可以做到,假如他没有像我现在所尝试的这样构建出情境的话。想象力给你提供的养分不足以为之。举例来说,你对打算创作这幅画的画家说,“用想象的”。他照做了,可他的想象力只会循着一条路径前行,那就是他下笔的基础。在戏剧中,我们拥有想象力,但欠缺基础。

从这些台词中,从这小小一场戏的诸多问题中,你可以得出结论,表演就是那个镇民尽力向齐灵渥斯解释,帮他弄清情况,却是徒劳,事情并没有被解释清楚。经过揣摩,我找到了这场戏的主干:他们俩都试图找出缘由,都试图解释一个谜团——这是怎么发生的?也就是他在这里说的“谁有罪”之类的话。这是简单的、普通的、基本的动作,没有这个动作,本场戏就难以为继了。它会不合情理,讲不通。我要单独谈谈齐灵渥斯这个角色。在这个动作中,我要把自己当成齐灵渥斯。我初来乍到,对于过去十二年间发生在这个城镇的事情一无所知。此时我还没有看到我的妻子。我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她在哪里,以及怎样才能找到她。我虽然毫

无头绪,但我进镇子的时候很可能是兴致勃勃、满心欢喜的,随后映入眼帘的第一幅景象,正如霍桑在小说里所写的,是我的妻子站在刑台上。在看到她之前,我这个角色来到这里,是满心笃定、满心欢喜,期待与之相见,渴望安顿下来,找到自己亲爱的家人。我的健康状况很不错;这里有一个人,我的世间至爱。我想对她倾诉,想拥她入怀,我心中暗想,“哦,当年你是多么幸福。”此时不是普通的快乐。这种快乐太急切也太强烈,在你的生活中,不会有这么久见不到你朝思暮想的人。但在其他领域,你不曾心存梦想吗?你不曾对某些事物梦寐以求吗?只不过你的所求不是一个女人。在孩提时代、在你的一生中,你关于大草原、野马的梦想,还有时刻不忘的,一份工作、美国——在地球的另一面,有什么事情正在进行,你一心想参与进去。每年夏天你都出门旅行,但你不是去美国。然后有一天,梦想成真了,你上了轮船,你知道再过七天就能到达目的地,你展望未来,绝不回顾;终于轮船近岸,尽管是在夜晚,你仍然集中目力,试图分辨出灯火通明之处是什么所在,又是什么造就了城市上空的璀璨光辉。你重温这一切,设法从中找出些什么应用于这一情境。你可以找到。

或许因为在此地没有个人化的经验,你心中茫

然,但这是一个期待已久的梦想,其来无端,在你心里却极为强烈。从你的脚踏上地面的一刻起,梦想消失不见了,因为你意识到此地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你抵达码头前的时刻,可否用作快乐心情的来源?嗯,我心想,或许的确是,有点儿像这种感觉。好吧,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呢?我要回忆梦想中的每一个情境、每一个时刻、每一个昼夜、每一个想法,当我人生中这别具意义的一段经历发生时,我是怎样度过的。借助自言自语、借助回想,或许再加上翻看明信片,阅读关于这个国家的描述,如此一来,便可以轻而易举地酝酿情绪、重温情绪了。

现在到了下一阶段,即:震惊。所见非我所期,而是可怕的一幕,我做梦也想不到,在开口询问之前我完全无法理解。再一次,我的人生似乎一无所有。我失去了一切。好吧,不是一切。对人类的爱、荣誉,以及那些对于一个人来说意义重大的东西的信仰。嗯,在我失去了一切之前是相仰的。失去的不是爱人,而是你称之为运气的东西。失去了,失去了。震惊吗?不是很震惊,因为这一切发生在缄默无声中。你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你试图在人生阅历中寻找相应的经验却找不到,这可是齐灵渥斯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事件,你却找不到相应的经验;找不到,于是你说:“我在设法当

着你的面在几分钟之内让情绪到位。要找到这种情绪可能要花上好几天时间。”或许有朝一日你能找到替代物。或许,我们不妨说,它会是你某个至亲至爱的人,比如你母亲去世的消息。怎么把它应用到这个例子中呢?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此时,对于齐灵渥斯来说,失去的是或多或少具有重要性或深远意义的事物。我试图捕捉到它,再一次通过回想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回想此前此后的状况,我有什么感受,我接到电报以后如何戴上帽子,我如何站在桥上眺望大海,随后的几天如何度过,等等。现在那种感觉和些许气氛在我心中重现。日复一日地重温那种气氛,我心中反映出的感觉会与这种震惊感相当接近。然后我该琢磨台词了。在震惊之前发生了什么?在震惊当时呢?在震惊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在这部剧中,震惊过后,作者对我说:“漫长的一分钟后他们才可以注视彼此的眼睛。”所以我并不是震惊之下就可以逃跑,可以躲开他人,自己平复心情。我不得不挺过去,迎上那双眼睛,直面那个给我造成震惊的罪人的灵魂。这依旧只是一个小段,但绝不是简单的一小段,因为震惊之后,我可能会忍不住叫喊出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四周人头攒动,我不想把自己丢进旋涡中心。必须做些别的事情

——两个秘而不宣的知情者之间几乎一触即发的张力,这一小段中的秘密动作。我要说,这是一种暗潮汹涌或干涸枯竭的眼神——整个人,仿佛要把整个灵魂从他的双眼中拖拽出来。你能找到这样的感觉吗?

嗯,可能。夜晚,在一道战壕和另一道战壕之间,我们三人坐在一个地洞里,你知道,你的职责是在听到某个特定的声音或者在对面战壕中发生了特定的情况时,推上开关,连通电路,这就意味着毒气战开始了。形势高度紧张,你们每隔两个小时轮班一次。值班的两个小时在恐惧中度过,因为你知道你会是第一个了解情况、第一个面对危险,也是第一个沦为战局牺牲品的人,你非常本能地不想这样。除了耳朵和眼睛,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两小时。你忘记了自己是谁,你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处,那两个小时你所想的只有眼下,你甚至丧失了对时间流逝的感觉,你不知道是过了一小时还是一刻钟。你只记得第一个小时的头五分钟,你来到岗位上,捧着电线,就像捧着一颗人心;你坐在洞里,望向夜色、望向黑暗,你倾听,沉浸在周遭的环境中;当一切相安无事,你却像一条死鱼,一颗被榨干的柠檬。你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或许情境不尽相同,因为在上述戏剧中你面对的是你的所爱,此处的却是你的仇敌。

需要转换一下,但是你寻觅的感觉就在其中。沉浸、倾听会给你一条出路,教你如何面对你妻子的双眼,如何把握全局,完成你该做的。

○如果没有类似的经历,我们能做到吗?

●我说的就是任何人都可以在他的生活中找到可资利用的经验。如果无法单独找到某种经验,我会试着把不同的片段拼成一块马赛克。演员阅历越丰富越好,但是每个头脑敏锐的人都有足够的阅历来完成大多数戏剧的要求,因为戏剧是为人类而写作的。诚然,终生凭靠双手来干活的工人演不了哈姆雷特,因为他没有做过那些事,但是他可以演掘墓人甲或者掘墓人乙。我演不了罗密欧。我欠缺经验。换个年轻演员,经验倒是很丰富。我的经验已经过时了,有些陈旧了。我举的例子并不是非常恰当,但我就是一个例子。我在给你们示范某个作品的例子。

○谈论感觉为何会毁掉感觉?

●这是人的天性。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尽可以心中涌起千言万语,而一旦对别人吐露心声,就全毁了。我不明白何以如此,但事实正是如此。这可能是喜欢独守秘密的人性的另一个怪癖。在生活中,最强大、最具锋芒的事件,是默默发生的。如果有人闷声不响地写一部戏,没准儿会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剧作。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不要说话,让它在沉默中完成。

○您

可否把同一种经验用上多次?

●可以,只要它足够强烈。最终,你的技巧炉火纯青,掌握了20到25种这样强烈的情感,你会把它们组合出某种新情感。天才可以掌握多种这样的情感。

在我看来,第三件重要的事就是我注视着她的时刻。下一刻,她闪避了,她躲开了,我孤独地站着,此时,直到此时,才开始了动作,但是在动作开始之前,我必须做出开始它的决定。我要进一步这样来描述这个小段:我已经弄明白了整个情形,现在,我要发掘出其中的秘密。我必须为下面的行动做些铺垫。我茕茕孑立。身边都是陌生人。没人认识我,我一定不能令人生疑,因为我决心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隐藏是某种极为强大、重要、隐蔽的东西,但是与此同时,你必须谈论它却又不能显出你感兴趣,并且你与之有瓜葛。问题就在于她。这一点非常重要,与你切身相关,但是必须讳莫如深、守口如瓶。这意味着完美的自我控制,而自我控制其实是结果。如果你缺乏控制能力,你就演不出来。可能你为此要千方百计地寻觅你的人生中原本欠缺之物,并考虑你想要实现它们。可能你费尽力气才能入门,但这是关于戏剧的梦想,对此我不敢妄置一词。我一直在下功夫演其他戏,但是我心底有这部剧,隐藏着这部终极剧作,我不是在向你们

表明我很感兴趣。如果这部剧被提及,我不会向你们展示出我很感兴趣。适合于这个人的,对那个人未必有效。每个人都必须有自己的梦想世界,并从中得其所想。虚无主义的观念于你可能是件严肃的事,很好。你向我谈起这个话题,却受到了嘲笑,你觉得忍无可忍。你能做的就是拿出你的工作成果,即你为你的艺术准备好的小片段。

对于你最重要的秘密、你的人生梦想,你必须缄口不言,可你把它挂在嘴边。不妨说,我的梦想是把《哈姆雷特》这部剧搬上舞台。在我的一生中,只有《哈姆雷特》,没有别的。然后我知道,某个人对这部剧颇有心得。我不想对他说“我想听听你有什么心得”,而是不露声色地开始了谈话,貌似不感兴趣的样子。如是一再重复,你就能加深这种感觉,直至招之即来;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反映出来。

○您必须向观众显示出您有所抑制,在实行自我控制吗?

●这事儿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表演是否对路,因为我看台词时,发现说的无非是“去市场”还有别的什么,但是对于我是她的丈夫这一点却缄口不提。

○那您为什么要营造这种情绪呢?

●为了我自己。如若不然,我怎么处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呢?如果我的情绪出不来,人们到最后一刻会说,他之前没感觉出来,这可不对。我

必须营造出情绪,因为观众就像打牌时站在桌子后面的人,所有的牌尽收眼底,而每个牌手却只能看到自己的牌。

○您在这部剧中跟海丝特的关联,与您跟《哈姆雷特》的生命关联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这些关联对我来说是一样的。这一段的氛围是,我爱过海丝特,她背叛了我,背上了耻辱的标记,我要隐瞒这一事实,我不想为人所知。这跟我对《哈姆雷特》的看法相同。这肯定是某种强烈而又密切的东西,我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因为它隐藏在我心深处。我必须秘不示人。这样我的内心就不会空空荡荡了。我的外表却很平静。我会在自己的生活中寻找这样一些时刻,当我把种种想法藏在心里,满脑子都是这事,却三缄其口,外表平静如常。

随后一个男人走到近旁,我选择他作为谈话对象,直到此时动作才开始。如果你兢兢业业地下了功夫,对这三步都做好了准备,然后读出你的台词,或许你不是杜塞(EleonoraDuse)#pageNote#3,或许你不是萨尔维尼,但是每个人都能听懂你说的话,每个人都能明白这些词句的意境;因为你诚恳,你能引起每个人发自内心的关注。如果你有天分,你能收获大量的荣誉和大把的美元。如果你只会像角色的仆人一样老老实实地照搬台词,但是方法对头,他们也不能说这不真实。

这么说吧:如果你把我说的一切都做到了,而且是循序渐进地做的,你可以扪心自问:“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你会立即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如“这是什么街?”或“几点了?”你怎么才能问出这一问题的分量呢?很难,除非你按照我的方法下功夫,完美地把握住应该如何把这句话说出口,不是通过心智,而是依托你的情感。我仅仅是让自己做好准备,生发出情感,然后我问这个人关于《哈姆雷特》的事。这样一来,说出口的就不会是空谈或者流俗了。

○您在戏剧开场建立的感觉可否延续整晚演出?

●除非感觉极为强烈,否则你不可能保持住。有25种情感需要你保持、需要你维系,但你也可以做些改变,把这种情感与那种情感融为一体。落实到表演,你只需考虑这一种:你作为齐灵渥斯登场时,你的长期情绪是你对海丝特的爱。

○这种情绪是否可以与这个情境形成机械的关联?

●可以,如果你事先略微考虑一下的话。

演员之为演员,必须有双重意识。动作之为动作,必须被做出来,而且必须被你无意识地做出来。你从你的搭档、情境、台词中获得的一切,都是无意识地获得的。当你表演对路时,你会意识不到自己为表演所做的努力。你一定不能去想“我应该怎么说”,因为造物比你要聪明得多。

就像萨尔维尼,他曾被问及是如何塑造奥赛罗的。在他的表演中最有趣的片段就是,当他签署文件时——他说有一次他手抖折断了笔,此后他就一直沿用了这一方式——他只是抬眼看着伊阿古。他的感觉就是这样确立的,他从未想过怎样说出这句台词,但是他说话时异常平静,让你无法抵挡。这句台词是作为无意识的动作而说出来的。

别认为这就成了,到我这儿来,到剧团这儿来,检验一下我今天教给你们的东西,尽管理解起来或许很容易,因为其中没什么难的,但是你得亲自呈现出一定效果才算完整,感觉不会这么容易就来的。我已经做了一、二、三步,我累了。这向你们证明,这些事情必须亲力亲为,既费工夫也耗精力。知易行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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