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璟来时如持左券,现下则因谢云璋的这般态度而生出焦躁,总不能白来一趟,总得让长兄知晓他待他的「敬重」。
「长兄,我知前几日你与扶春表妹在熙悦亭会面。那时我前往,只为接走扶春表妹,并无它意。」谢从璟说得婉和。
而那日他拿出婚书,直接昭明了他与她间的婚事,谢云璋不会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闻言,谢云璋的指尖落在茶杯碗口处,停顿许久。
「嗯。」
很轻的一声。
只此回应,再无更多,仿佛毫不在意谢从璟话里话外的暗示。
谢从璟愣住,随即紧了牙,重重咬合。
自少时起,他身为长房嫡子,备受世人称颂,一人风头早已盖过谢氏的其他人。
谢从璟不敢嫉妒,因为这是长兄,族中兄友弟恭,他不能嫉恨兄长。有这样一位长兄,谢从璟注定不可能胜过半分。
而今,谢从璟终於在一件事上寻到了他的谬处。且事态分明对他不利,可是他为何至今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长兄……」谢从璟勉强缓住心态,想再与其论一论究竟,却见谢云璋放下手中杯盏,挑起一线目光,瞥向了他。
触及谢云璋眼底深处泛起的冷意,令他心神一震。
这样的眼神,分明探破一切,正因了然於心,所以在谢云璋面前,他没有任何价值。
「还有事?」谢云璋问。
在这温暖时节,谢从璟只感脊背发凉,额头直冒冷汗。他说不出来一个字,躬身向长兄拜别,脚下虚浮地离开了朝晖院。
待人走後,谢云璋略微往身後仰去,两指挑起茶杯,轻轻一撇,将里面的茶水尽数抛洒在地,伴随细碎水声,隐隐还有一丝极清冷的轻笑,似有嘲意。
侍人从外而来,向他禀报说道:「表姑娘来了,正在院外等候。」
如今入住在谢府的表姑娘,只有那一位而已。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的存在,谢云璋阖上眼。
「让她回去。」
*
朝晖院外,扶春早在门前等候多时。为她传话的是人早就入内通传,扶春翘首以盼,等了很久才等到那人的身影。
「长公子可是要见我?」待侍人过来,扶春连忙问道。
可那侍人却摇了摇头,把谢云璋的原话一字不落转告给扶春。
扶春眼里的希冀破碎。
侍人没有说再多,很快就要关上院门,扶春不想就这样回去,她一手抵住朝晖院的院门,看到侍人回头犹疑地看着她,扶春也不觉失态。
她只说:「还请在为我通传一声,一定是我方才没说清楚,长公子会错了意,他一定丶一定会……」
他一定会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