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被他说得脸色青红相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时不让江晚月带仆从前来,是谢家下人大多是家世清白的家生子,谢家不愿让背景不明之人进门。
此事无论如何说,都是谢家理亏。
外祖说罢,走到江晚月面前,抬手为江晚月披上披风,笑道:「月月,随祖父回家吧。」
一行人簇拥着江晚月和外祖,径直走出谢家,从始至终,无人理会那银票和谢老夫人的脸色。
金水河畔,众船扬帆,遥遥望去,宛若垂天之云。
江晚月去岁入京成婚时,孤身独舟。今日和离归家,万斛巨舟,千里相迎。
河滩上有知晓江谢两家私事的人,已经开始低声私语。
「不都说谢家妇是个船女吗,怎麽还有这麽大的家业?」
「船女和船女也不一样,人家是在船上长大的,但家里船多业大啊,据说潭州潇湘江里,一大半都是她家的船……」
「你瞧瞧那些船,都是用松木或杉木建的,甭说别的,就说这全木巨枋,一艘船都要几千两银子啊!」
「再大的家业有如何,和谢家一比,只是个商贾罢了,在乡村河沟讨吃食出身,怎配得上钟鸣鼎食,百年世家啊……」
船缓缓行进,江风吹散了众人的窃窃私语,江晚月在江风中缓缓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红着眼眸走到祖父身边,轻轻唤道:「祖父。」
外祖看向江晚月消瘦苍白的面庞,心里一痛。
孙女每次来信都写一切安好,可这面色苍白若雪,哪儿是过得好的模样?
第27章第27章
孙女每次来信都写一切安好,可这面色苍白若雪,哪儿是过得好的模样?
秦朗沉痛的眸光望向孙女。
他年轻时便在漕运航船上走南闯北,唯有一个女儿留在碧胧峡,後来女儿喜欢上江延,两人成婚,後来女婿又有了功名,女儿也顺利诞下一个女仔,一家人倒也平和安稳。
谁知女婿一心治水,夭在了江西任上,女儿却非要前去江西找寻,却失足坠崖,身後唯留下江晚月一人。
对这个唯一的孙女,秦朗自是无比珍爱的。
但他常年要在外漕运,家里又无体几的女人照料闺女,因此江晚月一直养在碧胧峡的家中,他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但孙女仍是和碧胧峡年纪相仿的女子一起,夏日采莲,夜里捕鱼,因碧胧峡众人都以水为生,整个县的姑娘世世代代,都是干同一个营生过来的。
江晚月没有大小姐的习气自是好的,可太过淳稚,难免让人看轻。
尤其是京城这等拜高踩低,错把珍珠当鱼目的人。
不过也好,江晚月此番和谢家再无干系。
秦朗对着江晚月展露笑颜:「怎麽样月月?我没让你被谢家小瞧吧?」
看到外祖的白发,心里一酸,她未曾想外祖父会亲自来接她,外祖是直爽朴实的人,今日特意将场子做大,只为了让自己在谢家人面前莫要矮一截。
江晚月笑道:「不愧是我祖父,谢家哪儿敢小瞧你,一个个唯唯诺诺,都不敢说话。」
秦朗心里畅快,心头很快又涌起酸涩:「可惜你终究已是谢家妇,以後嫁人怕是……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再提这门亲事……」
江晚月上前揽住秦朗手臂,笑道:「若不成婚一次,怎知晓所有男人都不如祖父?以後我守着祖父,我们祖孙两个相依为命。」
「又胡说,有祖父在,定会给你寻个好人家。」秦朗面色嗔怪,轻叹道:「你先休息片刻,我特意叫了郎中随船而来,让她来给你瞧瞧身子。」
江晚月笑着点点头。
她记得,当时她和母亲一起去江西寻父,她们顺利到了江西,母亲把她安顿在院中,说要去寻一个父亲的同僚询问事情。
可到了很晚,母亲也没回来。
当时她年纪很小,无助哭着去寻母亲。
是外祖父牵起她的手,决然将她领回家。
这一次,她已长大,他用同样的决然,再次领她回家。
江家特意请了个女郎中过来,秦朗之前估摸着江晚月定然是受了委屈,一看孙女果然面色苍白显然身子受损,迫不及待给江晚月调理身子。
那女郎中前来搭脉片刻,沉吟道:「姑娘这身子,寒湿浸体,寒邪未褪,因此血脉凝滞,肺虚咳喘,哎,元气大伤啊……」
「怎会如此?」秦朗又惊又心疼,看向江晚月:「晚月,为何会寒气浸体?」
秋璃站在一旁,忍不住道:「姑娘为了去捉彩尾鱼,冬日落在冰河里……」
「冬日冰河?」秦朗登时面色泛白,双眸灼灼盯着江晚月:「彩尾鱼不是在九悬湾中吗?!难道你去了那里?!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孙女嫁的是京城贵胄,身为谢家夫人,她怎会去九悬湾,怎会落入冰河之中。
江晚月给秋璃递了个眼色,笑道:「怎麽可能是九悬湾,我自从去了京城,连谢府都很少出,是我去岁冬日在园子里坐冰船,看到鱼漂亮想去捉,不小心掉进去了,但很快被人救了出来……」
秋璃咬咬唇。
姑娘这番谎言,倒是说得无比丝滑,不过若是让秦老爷晓得姑娘为救郎君伤了身子,恐怕会更失落心疼吧。
秋璃终究没再说什麽。
那女郎中把脉,缓缓沉吟道:「如今已寒彻骨髓,体质也比从前畏寒虚弱了,若再不调理,恐有伤寿数。」<="<hr>
哦豁,小夥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