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散修,只好在一些不受仙府管辖的地方修行。
眼前这家伙没有配仙羽,不像是隶属十二仙府的修士。不过郁危也没有要和他抢地盘的意思,都是鬼了,修不修炼也没有了意义。
他这样想着,却听对方闷闷咳了几声,含着笑,气息不稳地开口说:「只我一人,恐怕不太行。」
「……」
郁危皱眉看他。他才刚刚觉得这人有点靠谱,结果下一秒人又不行了,让他很怀疑自己是否看走了眼。
村长前面都没听懂,这一句倒是听得真切,登时道:「仙长,这是何意?难道我们村没救了吗?」
「郁仙长」手臂闲闲搭在胸前,倚在墙边,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原本是无碍的,只是解上一劫时损耗太大,伤了元神。」说完他又咳了一声,似乎确实有些难受,微蹙起了眉,半晌才松开。
「我倒是可以尽力一试,」他嗓音哑了些许,但还能听出浅淡的笑意,「只是倘若中途死了,还要劳烦把这位仙长请回来。」
郁危正垂眸看着他胸口的炁,那团白色的火焰忽明忽暗,似乎风一大就要灭了。须臾,他问:「你什麽意思?」
对方弯了唇角,听不出真心实意地道:「我需要你。」
「……」
庙里死一般的寂静。在郁危耐心告罄之前,他笑着咳了起来,道:「……帮一个忙罢了,别担心。」
【作者有话说】
炁(qì)
明某人在脸上打了马赛克(bushi
第5章交易试探
对方要他帮的忙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要郁危守着这团邪炁,在这庙里待上一晚。
问他为什麽,这家伙就开始卖关子,说这是封印邪炁的关键一步。为了不殃及村民,待在这个破庙里是最好的办法。
郁危打断他:「你为什麽不自己守?」
对方十分坦然地说:「我不敢。」
眼看郁危眼里的怀疑快要化为实质,他这才徐徐解释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毫无顾忌把邪炁抓在手里。除了会模仿,它还远比你想像的要危险,如果是我,可能会被……」
郁危问:「被什麽?」
对方瞥了眼他手里张牙舞爪想要逃脱的黑泥巴,微笑道:「被吃掉。」
「……」郁危捏了捏传说中会吃掉一个人的黑泥巴,又松开,发出一声「吱嘎——」泄气的响动。
比他弱的人有很多,弱得如此心安理得的还是头一个。郁危忍了忍,看在他态度很好的分上,勉强答应了这个要求。
他给邪炁上了几道符链,团成一个球塞进了口袋里,然後靠在墙边犯困,边困边打量着在神坛上又挑又拣不知道干什麽的家伙,心想,这人装神弄鬼倒是很有一套。
将村民全都遣散後,庙里一瞬间安静许多。邵挽说是要去借火,怕是要一会儿才能回来,於是偌大一个漏风的破庙里,只剩下了郁危,和他的冒牌货。
冷风吹得脸疼,郁危翻了个身,换了个方向犯困。过了一会儿,轻缓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那位假的「郁仙长」走了过来,语气自然地问:「怎麽在面壁?」
郁危微微睁开眼睛,泛冷的眸光在扫过他胸口时定住。那团银白色的炁似乎比先前黯淡了些,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变化,但郁危对人的相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只是一眼,他便确定下来,对方的炁的确在变弱。
「怎麽了?」对方随意地在他身侧坐了下来,风从洞口卷进来,他掩唇咳了几声。
郁危就问:「你有病?」
听起来像骂人,但他其实在很认真地发问。「郁仙长」高高挑起眉,半晌,忽地笑出声来:「是,我有病。大病初愈。」
「怎麽看出来的?」他看起来很感兴趣地问。
「猜的。」郁危敷衍道。对方却对他的视线感知很敏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若有所觉,敛眸笑笑。
「我之前就注意到,你看人的时候,目光的第一落点并不是人的脸。」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不紧不慢地说,「而是这里。」
风一下子弱了下去。冰凉的月光顺着屋檐的破洞淌进废弃的庙里,照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石像上,镀上一层奇异的光。
「你在看人的炁。」
安静许久,对方才缓声开口。他语气始终轻描淡写丶若即若离,既不热络也不冷淡,尾音却像一个漫不经心的钩,总能将人的心高高吊起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能辨识不同的人,凭藉的是炁。」
「我还以为,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点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郁危浑身猛然绷紧,眼底温度彻底褪去。汹涌森冷的灵力无声无息拢聚起来,蕴在五指指尖,又被垂下的衣袖掩藏。
他面无表情地凝着眼前的人,灵力蓄势待发,脑中一瞬间闪过许多身份暴露後的可能。
世间道法千变万化,郁危所修的道尤为特殊。自古以来,只有他一个人修这一道,哪怕是领他入门的明如晦,对此也没有过多涉猎。
识炁。这是独属於郁危的道,无人能比,无可替代。
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香灰味,所有暗潮涌动都掩藏得很好。对方姿态松散,淡笑着问他:「为什麽呢?」
——为什麽呢?
郁危目光一寸一寸碾过他的面容,仿佛要将他的笑意碾碎。他开口,声音十足冷漠,甚至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你说的那个人,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