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无声无息地跟着自己,难道是个不长眼的鬼魂?她观察着那个身影,比自己高出一头还多,至少有一米八几的个头,虽然面容看不清楚,但金发却在火焰的映照下十分显眼。这样的特徵,已经很明显了。
他到底是不是法伦?王既晏转过这个念头。如果法伦知晓自己闯寂海地狱,不可能就这样老老实实跟着自己吧。她真想回头看一看是谁悄无声息地跟着自己,但终究只是长叹了一声,蹙着眉继续往前走。也许这只是个诱人回头的伎俩。她所不知道的是,这面镜子所映是其人与她前世,王既晏显然会错了意。烈火在脚下焚烧,她却想,那面镜子是不是暗示着她,所有一切皆因法伦而起。
法伦救过她的命。但是救命之恩,原本便在他的设计中。
王既晏每走一步脚下都有火焰炸出来,吞噬着她的灵魂,仿佛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一般。她紧闭眼睛,鼻端似乎嗅到焦糊味,鸡肉味嘎嘣脆的。然而睁开眼睛时又发现自己魂魄完好无损,连衣物都没有灼烧的痕迹。这里只是令她受苦而已。
她听到山上有人惨叫,简直撕心裂肺。睁开眼睛时,看到道路两侧烈火熊熊,再细看,火焰之中有许多痛苦挣扎的脸。被焚烧的魂魄拼命地挣动被烧黑的肢体想往外爬,火旁有面目狰狞的小鬼挥动棍棒等又将他们推进火海。王既晏低下头不敢再看,捂紧耳朵,却仍挡不住让人浑身发抖的凄厉嚎叫。虽是在无间烈焰中,命灯依然只有一小点,而且映着末劫火之焰,竟透出幽幽绿色。王既晏一下子也搞不懂自己命火究竟是什麽颜色了。然而正是在这时,她感觉到从五脏六腑之内透出一股森凉寒意,中和烈火灼热,有如兜头盖脸浇了她一身水,顿时舒适了很多,连脚下步履也轻快起来。
她茫然地抬起头,天地一片赤红,这种清凉从何处而来不得而知,然而当她再看左手的眼睛时,恍然大悟:一定是皇甫昕在助她。皇甫昕冻在冰中而死,身体凝聚两百年的冰寒,或许能抵八热地狱之中的烈焰。果然还是自己的前世靠谱……
命火仍只有一星半点,王既晏看着烈火之中惨叫的鬼魂,心想,还好师父不在这里受苦。那麽接下来的地狱又将是什麽样子呢?泪水早就流不出来了,连带心中爱恨情思都仿佛付之一炬,什麽都不愿想起来,只能机械地匆忙赶路。
忽然她感觉到耳边一阵厉风扫过,她顺势一矮身体,好在魂魄体轻,不然非倒落火海不可,再一看,是个青面獠牙的小鬼,手持画戟,欲将她赶进火海之中。见王既晏竟然避开了,顿时从火中冲出数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要将她拖入火焰。
王既晏不再犹豫,左手驱动自身力量,化九歌剑於掌,横冲直撞而去。剑气卷挟黑暗的力量,剑风将拦路的小鬼扫开。见它们不依不饶要追上来,王既晏反手乾脆利落一个斜挑,将离她最近的小鬼击飞。她不能回头,亦没有退路。
动静似乎大了一些,越来越多的小鬼似是听到动静,纷纷从火焰中奔出,王既晏暗叫不好,一层又一层的怪物将她团团围住。她不能回头,只能向前冲去。九歌剑越舞越狂,体力逐渐透支。可是汗水落不下来,泪水也落不下来,唯有不断地向前冲……拼命地格开每一个袭击而来的武器。以一敌众最为危险,也最悲壮。烈焰灼烧,命灯缠在右手袖子上,时明时暗。这些在王既晏的脑海中都逐渐模糊,最後只剩血红的一团。
手臂挥舞着,身体仍然往前冲。武器击打到身上,直透灵魂,眼前渐渐模糊,什麽都看不清了,浑身都疼,仿佛所有的神经都是用来感受痛楚,她拼命地挥动手中的剑,招式凌乱,毫无章法。她不知道伤口是否淌下血,一攥皆是满手火焰。王既晏忘了自己是在哪里,也忘了自己是谁,为了什麽,只觉得天地所有都如烈火一般,燃烧殆尽,也包括她自己。
再无退路,只能往前走,往前走……王既晏的双眼逐渐变成赤红之色,魂魄受伤後流出的血,滴溅在地面,转眼就被火焰舔舐得一乾二净。命灯之上的火却慢慢地黯淡。魂魄痛苦,意识也渐渐流失。
从後背传来钻心的痛楚。王既晏低头,看到一截燃着火焰的剑刃穿胸膛而过。她踉跄了一步,双膝跪倒在地上。腥甜的液体从口中不断涌出,滴落地上,燃起一团团火焰。手中引魂灯的命火突然跳跃一下,慢慢熄灭。
在墓室之中,王既晏身下冰层渐渐融化,连同她的身体都如被火烧着,头发轻轻扬起来,明明附近没有火源,她的脸却像是映着火光焚风一般,显出橙色来。奥列格摸了摸她的手,像是块烙铁般,急忙把手缩了回来。
地上的冰化为水,又蒸腾成汽,在墓室里弥漫开来。王既晏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仿佛下一秒钟就会从身体内着起火来,烧得乾乾净净。奥列格着急不已,他瞥到那具石棺,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跑到石棺前,用力推着盖子。然而其内有冰冻结,且棺盖沉重,奥列格使劲推了推,纹丝不动。他喘了口气,从口袋中掏出酒壶灌了一口酒,沉下身体,双手紧紧抵住棺盖边沿,额头上青筋暴起。
奥列格不愧是战斗民族露西亚的优秀後裔,在拼尽全力後,棺盖竟然被缓慢地退开了。里面是一大块白色丶不透明的冰。冰面光滑。奥列格回头望了眼王既晏,冲到她身边,小心地抱起烫得跟刚出锅一样的王既晏,放到石棺中的冰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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