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地上的护工身体抖的更厉害了,想开口解释,但对上锺叔警告的目光,护工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是我的疏忽,年纪大了,总想着这个家和和气气的,谁知道就让一些人钻了空子,觉得我们寡母的好欺负。」
「妈,您说的什麽话,还有我这个做舅舅的呢,您和涵宇怎麽就成了孤儿寡母了,」温鸿斌反驳,「传出去外人还以为我这个做舅舅的容不下涵宇,放任人欺负他。」
老太太却没说话,显然心里已经怪上了自己儿子。
陈医生心里叹息一声,这些年他也算见证了温家的诸多变故,先是老太爷去世,大儿子温鸿斌才干有限,头几年是温家小女儿温树君帮着温家老太太撑起了温家。
後来温树君招了外婿,外人都以为温家就此定局,奈何天意弄人,在生产的时候,温树君没能坚持下来,她的丈夫从此後一蹶不振,一年後酒驾意外身亡。
好在温涵宇青出於蓝而胜於蓝,小小年纪就用雷霆手段掌握了温家话语权,谁知道最後竟也会是这般下场。
心里叹息一声,陈医生辞别老太太,载着陈医生的车子不久後驶出了温家别墅。
看了眼地上的护工,温鸿斌皱了皱眉,「妈,咱们出去说吧,省的在这儿打扰了小宇休息。」
「不用,」老太太摆摆手,拒绝了温鸿斌伸过来扶她的胳膊,「出了这样的事情,也该让小宇听听咱们这些还活着的人是怎麽给他交代的,你说呢,洪斌?」
任谁都听出了老太太话中的冷意。
护工身体僵住。
「我自然没有意见,只是今天大家都忙碌一整天了,这事儿不急,我一会儿打个电话给老大,让他回来处理……」
「你说涵时?哼,」老太太脸色更冷了几分,「今天他弟弟成亲都请不动他这尊佛,就一个褥疮的事情,还是不劳烦了吧,再说,这个护工还是当年涵时带过来的。」
「妈,您这是什麽意思?当初老大也是好意,他不是那样的人,都是一家兄弟……」
「你和小君也是亲兄妹,她唯一的骨血如今被人『照顾』成这样,你现在还有脸站在这里替你儿子来邀功?温鸿斌,我看你不用姓温了,跟着你媳妇儿姓贾好了,我权当没有你这麽个儿子!」
「您这是说的什麽话,关芸饶什麽事?」
「行了,你们家的事情我不关心,现在涵宇结了婚,以後他的生活自有人照顾,」老太太目光落在护工身上,「至於这个人,老锺,一会儿给律师打个电话,按故意伤害起诉。」
「不丶不行,」听到对自己的处理,护工彻底急了,她家里还有孩子要养,她不能坐牢,更不能留下案底,那可是会影响孩子未来发展的呀,「老太太,我发誓,我真的有好好照顾涵宇少爷,他身上的褥疮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呀。」
看老太太无动於衷,护工再顾不得其他,语速极快的替自己辩解:「我照顾涵宇少爷八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从来没有懈怠过,每天擦身翻身,按摩输液,这几年里从来没有变过,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麽突然就生了褥疮啊。」
说到这儿,护工突然指向站在角落里安安静静降低存在感的喻森,「老太太,一定是他,自从他来了,涵宇少爷的情况才突然变差,一个从山里来的野孩子,下手从来没轻没重,一定是他故意制造的伤口才造成了感染。」
恐惧让护工的思绪急速运转着,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好几次我都发现他对少爷动手动脚,下手还没轻没重,还有上次少爷手背上的淤青,包括这次,我明明一直守在这里,他根本没机会进来,那些钱怎麽会出现在床铺上,而且那麽巧就发现了褥疮!」
「明明就是他故意陷害我,好让您把我赶出去!」
「……」感受到众人投过来的视线,喻森顿时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要不是现在寒冬腊月,他也一定要哭一场。
「妈,这个女人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森,你怎麽说?」老太太直接打断温鸿斌的话,看向喻森,等着他的回答。
哎,喻森心里长长叹息一声,看来他韬光养晦的计划是注定失败了,这屋里或坐或站的几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只有自己最无辜。
他也是在几天前给护工打下手收拾温涵宇衣服的时候,突然发现衣服背面有一些乾涸的液体,再加上护工那个生怕其他人靠近温涵宇的架势,喻森这才生了疑心,他几次想查探清楚都被护工拦下了,今天他是故意引着那些人过来,借着摸红包的机会,终於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可是发现了真相又怎麽样?该不该说出来?又要和谁说?
老太太看似是最关心温涵宇的人,可这些天他和护工都快赶上斗鸡了,护工上蹿下跳的也没见她有什麽反应。
喻森谁也不相信!
自己的老婆还要自己来护着!
喻森上前几步,在护工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望着对方,温声道:「你真以为外婆是因为你照顾不周才这麽生气吗?」
「不然呢?还能因为什麽?我是大意才中了你的计,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没想到你心思这麽歹毒!」
「你错了,外婆生气是因为你明明发现涵宇生了褥疮,却没第一时间告诉她!」
「……」
「如果你第一时间说出实情,最多只怪你能力有限,就像你说的,照顾病人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病人病情发生变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可你却选择了隐瞒,这就是你人品的问题了,外婆怎麽会再放你在涵宇身边照顾?」